金之渙瞧見人群中有個紮眼的虎頭帽子。
白雪也看出了他的窘境,穿越人群直視着他。
金之渙反複打量白雪這一身虎皮行頭,心想,“此女是個凡人,但行事乖張大膽,再看她穿的這一身衣服,似乎是神志不清了。恐怕正因為頭腦不健,所以才做出諸般驚世駭俗之舉。我若将金錢籃給她,她必定敢要,且她隻是個凡人,我和她又同在松楹門,日後我多的是機會奪回來......”
衆目睽睽,金之渙又将金錢籃遞給白雪,“早聞白雪師妹風采,金某早已生起結交之心,今日遇此良機,不妨借花獻佛,将此物贈與師妹。”
白雪道了聲謝,立馬接過。
衆人:“......她真敢接啊。”
“你不知道她?她什麼不敢?她連結丹期都殺了四個了。”
“這虎頭不是凡人嗎?”
“凡雖凡,癫亦癫。”
有人暗中議計,“一會兒找個角落做了她。”
“做你個頭!”示意對方再看。二人便見到虎頭提了金錢籃,高興地站到了謝堪邊上,那謝堪與之講話,顯然是一夥的。
“算了算了,難怪敢接......”
衆人見金錢籃有了下場,紛紛唏噓着走了。誰承想巴心巴肝守這麼多天,最好的寶貝竟讓一個凡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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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籃被收後不久,這片幻境慢慢坍塌,似乎金錢籃就是這禁制的出入口。白雪趕在坍塌完前抛出鏟子刨了個大坑,把段盈埋了。
她用生命換來的寶貝最後落入了自己手中,不管如何,也該替她把肉身葬了。
出幻境後,又回到熟悉的碧色草澤。水光接天,夕陽斜落,翠色蒙榮,正值甯靜的黃昏。衆人在前頭的田壟上走着,白雪慢慢跟在後頭,提出金錢籃看了又看。
她豎起雙指,在提梁處指點一番,将惡渾召了出來。現今白雪是主人,惡渾的态度比先前好了太多,卑躬屈膝地,“主人。”
白雪道:“讓你的老婆侍妾們出來。”
轉瞬,十三個女子穿各色衣裳排成一排在提梁上向白雪鞠躬。
段盈還是一縷白色的幽魂,沒有衣裳,卑微地排在最後,頭最低。
白雪威嚴地喝了一聲,“段盈怎麼沒有衣服?”
紅色小老太趕緊解釋,“主人,她是新生的器靈,還沒有修煉到能幻化出衣裳。”
“你給她件。”
小老太趕緊抛出一件自己的翠綠碎花衫子披到段盈身上。
白雪注視着段盈,緩緩啟齒,“到現在,你還愛金之渙嗎?”
段盈猛然搖頭,淚水決堤一般崩潰,“他是魔鬼!”
白雪心想,果然人隻有受了大苦才知錯。
修真界越是往上,女修越少,因女子難過情關,男子稍一示好,便紛紛地飛蛾撲火,悔棄前程。像段盈這樣的,足夠她引以為鑒了。
白雪忽憶起道書玉言,“漂浪愛河,流吹欲海,沉滞聲色,迷惑有無......人間修真界果然處處是難關,不僅有殺戮之恐怖,還有毀人心志的情愛陷阱,日後我絕不能像她一樣被男色所誤,願我生生雪淨,世世冰清,默運一誠,專心向道,永世不堕愛欲泥潭。”
白雪問段盈,“這些時日你連番追殺我,可知錯?”
段盈連連磕頭,“主人,段盈知錯!”
白雪:“一切緣起都在你,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卻賴到我身上,口口聲聲要殺我,現今得了報應,也是你自己的因果。”
段盈不敢說話,連連叩頭。
“不過你替我挨了林譽靈一頓打,便是我欠了你。”
白雪取出小孤劍,将段盈轉移到了小孤劍内,做了小孤劍的器靈。“這是小孤劍,日後待我突破凡人肉身,便可以祭煉此劍,屆時你可和小孤劍一起成長。若我得了大機緣,你也有雞犬升天的機會。”
段盈見自己不用再做那老頭的侍妾,且日後說不準能有造化,深感其大恩,誠心叩首三下,“多謝主人大恩!”隐入劍中。
惡渾卻踩在黃金提梁上氣急敗壞,“主人!這是我的侍妾,剛剛才到手,怎麼就分去别的寶物裡了!”
白雪道:“正要說你。”
掃視一眼十二個女子,一個比一個腰彎得深,可見平日沒少受小老太的訓斥。
“區區一器靈,竟敢霸占這麼多女子做侍妾!”
惡渾見情勢不對,這主人怎麼跟之前那些主人都不一樣,倒管起他納妾的事來了!
白雪袖手一揮,分别将十一個侍妾揮去自己其他各個寶物中,不再和這對老頭老太作伴。“給你留個老婆夠了吧。”
小老太喜滋滋地連連道謝,惡渾卻怒火中燒,舉出了他的黃金拐杖對準白雪,“雖然你是主人,也不能如此對待器靈!惡渾我今天就換個主人!”
“白雪!”謝堪在前面喊,看她這裡似乎在講話,“怎麼了?”就要折回來查看。
白雪道:“無事,你們先走。”她拎着金錢籃遁入一雜草叢生的樹林裡,此地無人,可以好好處理自家事。
惡渾的黃金拐杖震動欲出,白雪冷笑一聲,一道猙獰的紫色雷電貫目而過,霎然将她整個人照亮。隻這麼一息,惡渾便膽顫地跪了下來,“這、這似乎不是人界之、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