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還桌椅後,林榆和賀堯川進王家坐了坐。王家人少,院子卻大,總共四間卧房。雞鴨鵝一共二十多隻,豬也養了一隻白白胖胖的,怪不得能出八兩彩禮。
林榆和君哥兒坐在竈屋裡,亮堂堂的竈膛邊烤着紅薯,林榆掰開一個一分為二給君哥兒。
君哥兒神色恹恹,聊會兒天後,說出早上的委屈:“王勇想讓我多睡會兒,可他娘忽然推門進來,讓我給一家人做飯。我想既然已經成親,照顧家人也是應該的……”
君哥兒欲言又止:“水量沒控制好,飯煮稀了些。他娘便把稠的全給了王勇,給我盛了一碗湯水。”
剛成親第一日,君哥兒一肚子委屈。在家裡他是全家寵着的,又不缺吃的,每頓飯從沒喝過湯湯水水。
别說吃飯,日子好的時候,他爹娘都能一天給兩文零花錢,讓他去買麥芽糖吃。
林榆見過劉素素一次,是一個話少不愛笑的婦人,沒想到會是這種人,他替君哥兒感到生氣。
“那王勇呢?他知道嗎?”
君哥兒點頭,然後笑了笑:“他是站在我這邊的,當着他娘的面把我們的碗換了,爺奶和爹後來知道這件事,也說了他娘。”
君哥兒知道,背後說婆母被教訓的事情不好,但他一肚子委屈,隻能和榆哥兒說說。
林榆趴在君哥兒耳邊出主意,王家除了劉素素,别的都是明白人,家裡的财政大權不歸劉素素管,都是董老夫郎支撐着。
相看孫夫郎這件事,也是董老夫郎的主意。君哥兒隻要大事上不出錯,平時多親近老兩口和夫君。
相信過不了幾日,劉素素就看清風向,不敢随意折騰他。再不濟,和娘家都在一個村,有事兄弟姐妹一起上,君哥兒吃不了虧。
院外的王勇,也和賀堯川正說起這件事情。
他和賀堯川原本不熟,因為兩家夫郎關系好,才坐下聊兩句,漸漸能聊到一起去。
漢子之間的話題粗糙,賀堯川跟着林榆讀了一些書,漸漸知道禮儀規矩。王勇耶是實實在在的粗人一個,說話漸漸葷起來。
沖賀堯川擠眉弄眼地笑:“昨晚沒欺負你夫郎吧?”
賀堯川偷偷看一眼竈屋的方向,快速靠近王勇,頗為正經讨教經驗:“你有沒有那種書?能學習一二,最好講解詳細的。”
王勇意味深長看他一眼,啧啧兩聲戲笑他:“兄弟你不行……等着,我成親前偷偷藏了一本,帶畫的,包看包會。”
被“不行”賀堯川:回來!不要了!我有師父教!
他倆離開時,王勇和君哥兒出來送。君哥兒給林榆拿了一包紅棗,湊到林榆耳邊小聲說:“我娘早上拿來的,說多吃更容易懷上。”
林榆瞬間石化,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他還是拿上半袋紅棗走了,一路上都沒搭理賀堯川。某人鬼鬼祟祟往懷裡揣書,以為他沒看見嗎?
今晚就分床睡。
他倆回去挨家挨戶把桌椅還完,周淑雲帶孫月華串門子去了,賀長貴和賀堯山去稻田巡田。
水稻就是莊稼人的命,水太多了容易泡壞,太少了養分不足,還要防止生病長蟲,耽誤一點影響的都是收成。
林榆從雞圈裡撿了幾根漂亮的公雞尾羽,是小花叨下來的,他做成毽子陪小溪踢毽子玩,旺财也叼着它的小竹球參與進來。
竹球還是賀堯川給它做的,旺财當成寶貝一樣,每天走到哪叼到哪,濕漉漉的眼睛擡頭一望,有時候連周淑雲都不忍心,放下手裡的針線活陪它踢球。
家裡沒人,做飯的事落在林榆身上。林榆做飯馬馬虎虎,說不上難吃,可也不好吃。
昨天席面還剩一些肉菜湯水,林榆把大骨湯放在鍋裡煨熱,去菜地裡摘兩顆春莴筍。他們小菜種的遲,絲瓜和蒿菜都沒熟。
隻能用莴筍和地窖裡的白蘿蔔煮湯,莴筍杆也不浪費,拍一顆蒜片用黑木耳清炒,油用的是自家煉的豬油,一盆菜最是下飯。
晌午統共兩道菜,份量卻十足,再熱幾個雜面饅頭,足夠一家人吃飽。現在不是農忙時候,沒有太大的體力活,消耗的不算多。
林榆用曬幹的絲瓜瓤涮鍋,大鐵鍋洗起來麻煩,他舀了水來回跑幾趟才洗幹淨。
賀堯川編完兩個竹筐,又做了兩個套山雞野兔的陷阱,進竈房陪着林榆說話。
“鄉裡有人用泥爐小竈,炒鍋也小,那樣的方便清洗。等咱們攢了錢也買一個回來。”賀堯川說。
林榆知道,帶把的小鍋,就是現代的炒鍋。可那一個要不少錢,他和賀堯川隻剩下四百四十文。
連成親的二兩銀子都是周淑雲出的,這二兩銀子都算是他們欠着,以後賺了錢要換回去。
就這點銅闆,說他倆揭不開鍋也不為過。林榆一邊聽賀堯川說話,一邊考慮起賺錢的門路來。
“等下午閑了,我也編些東西,明日趕場跟你一起去鄉裡賣。”
賀堯川點頭,也在琢磨賺錢的法子,他道:“剛才我做了兩個陷阱,今晚往裡面放些食帶進山裡,要是運氣好抓兩隻,還能一起賣了。”
春日的山貨比較受歡迎,尤其野雞野兔,有人就好這口,專門找人買來吃。
賀堯川聽說隔壁村有一個獵戶,每年進山打獵就能賺二十兩。他沒這樣的本事,那個獵戶是從小學習的手藝,又有師傅教,賀堯川會的隻有種田。
能學會制作陷阱,也是他小時候聰明,偶然看見别人做過一次,他看懂了其中的原理自己偷偷回來研究的。
林榆不知道賀堯川還會這些,他眼睛唰然一亮:“我和你一起進山瞧瞧,我還沒抓過獵物。”
顯然是對這種新奇的好玩的感興趣,賀堯川剛想爽快答應,小心思瞬間滋生,他靠近林榆讨價還價:“那再來一次。”
指的是什麼不言而喻,林榆紅着臉推開他,他今晚是要分床睡的,哪有人天天惦記這種事,不幹正事啦?
可是他又想進山,都想要。
林榆踮起腳尖,迅速在賀堯川嘴角一親,退後一步揚起下巴尖倔強地說:“隻能這樣咯,再多要我就不去了。”
賀堯川見好就收,立刻投降,又感覺太便宜林榆,捏着夫郎的下巴咬上去,不輕不重留下一個牙印。
林榆被堵住嘴,不滿地發出聲音,他擡手蹭了蹭下巴上的水漬,賀旺财的口水。
賀堯川既震驚又受傷的眼神:“你嫌棄我?”
林榆解釋:“娘她們要回來了,小溪也在外面。”
“你就是嫌棄我。”
夜裡,林榆履行自己的承諾,搬着小枕頭和被子回了自己的床。賀堯川表示不滿,蹭到林榆身旁睡下,被林榆推開。
林榆明知故問:“你過來做什麼?”
賀堯川厚臉皮往下探:“我來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