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喪失很多記憶,但染甯還記得曾經那場災難的慘烈。
——怎麼陸潮生像沒事人一樣?
“當時一片混亂,你難道沒事?”她相當疑惑。
陸潮生答得很簡單:“有點輕傷……”
當時房屋倒塌,河水倒灌,地面開裂,山石崩塌,沒有一個地方安全,這個人居然隻是有點輕傷?
——這是何方神聖下凡庇佑?
染甯越想越想不通,最後隻能換個方向問:“你怎麼确定傀儡和病人能保障醫館這一帶的安全?”
陸潮生說得很清晰:“其實不難,隻要他們齊心協力,就能鋪開一個強有力的保護陣法。”
這話說得有點不知所以,染甯搞不清楚:“……怎麼強有力?”
“世間動亂其實是一種異常,他們隻要維持這邊的穩定,不被外界影響就差不多。”陸潮生話音肯定。
染甯更加搞不清:“原本不會出事?”
“天地原本就在變化,但很緩很慢,如今這種劇烈動蕩就是變得太快。”
“曾經那場災難也是變得太快?”
“那是小範圍、短時間的劇烈變化,相當動蕩,基本沒人能承受。”
他這麼一說,染甯就想起曾經的場景,确實是從早到晚都沒有定數地變,後來那對夫婦來了,才能相對安穩一點。
曆經千難萬險總算是能稍微松口氣。
與此同時那對夫婦又将災難引到别處,災民才可以趁機逃生療傷。
這麼說起來,那對夫婦是保障了那一帶的安全?
但又沒見到他們有什麼大範圍的陣法鋪開。
陸潮生說傀儡和病人能保障醫館這一帶的安全,這又是怎麼回事?
“傀儡和病人力量薄弱,難道可以對抗天災?”染甯很好奇。
“重點不是功法,是布局。”
陸潮生這話說得像是饑腸辘辘也能從這裡一口氣跑到青石鎮,染甯懷疑半天也隻能問:“怎麼布局?”
“那個人知道。”陸潮生話裡指向明确。
染甯滿臉疑惑:“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略有經驗……”
“那時候的經驗?”
陸潮生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話說到這裡,那隻能确信是有所參與。
當時染甯在幫忙,就是說陸潮生也在幫忙,不過最後沒幫到幾個人。
——就連那對夫婦都不幸遇難。
“你那時還沒有好運?”
“還沒有。”
染甯突然想到:“那現在你的好運也沒了?”
“外來的已經消失,隻有一點我自己的。”陸潮生似乎并沒有可惜。
染甯隻關心:“有什麼用?”
“沒什麼用……”
“那我還是帶着魔道倒黴吧。”染甯歎了口氣,覺得前途渺茫,就轉身走回醫館。
這時已是傍晚,一隻蒼鷹從天邊劃過,不過沒有驚動上空。空中仍有一片軟綿綿的雲,雲朵照樣停留在原地不動,似乎不受任何幹擾。
本該在醫館的段亭舒卻走出來,一步一步走到陸潮生面前。
她的神色沒有畏懼,也沒有鄙夷,隻是無關緊要地看向他。
“你是何方神聖?”陸潮生不敢怠慢。
段亭舒說出一件事:“你又是什麼人,那種好運可不是自然而來的。”
這是一件常人難以察覺的事,可她又說得很随意。
陸潮生瞬間就知道惹不起,因此馬上坦白:“那是别人的,現在已經消失。”
“那你能不能自己有?”
“暫時隻有一點點,還沒什麼用。”
“何時才有用?”
“進展比較緩慢,無法估計。”
兩人的對話一時相當快,似乎雙方都有充足準備。
段亭舒沉默片刻,仿佛是在估量什麼,然後說:“聽說你擅長布陣?”
“隻是略懂一些。”陸潮生趕緊澄清。
“魔道來了怎麼辦?”
“這裡有傀儡和病人,他們可以負責防護。我們幾個在前面攻擊,不讓魔道中人留意到他們。”陸潮生将整個流程全部交代,不敢有絲毫隐瞞。
“分工合作啊,”段亭舒評價一句,然後問,“具體怎麼操作?”
“病人在醫館布陣,傀儡躲到遠處山林那邊布陣。”
“還要分開?”
“防止魔道中人進行破壞,所以做兩手準備。”陸潮生簡明扼要。
“醫館這邊沒有陣法,但是有相應布局,”段亭舒掏出一張雙折疊的紙,遞給陸潮生,“都已經畫在上面,你先看一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這個布局必須保住。”
陸潮生打開一看,瞬間有點窒息,這布局實在是密密麻麻。
“全都要保住?”他有些不敢置信。
“大的必須保住,”段亭舒網開一面,轉頭看了看,“你有十個病人和三十個傀儡可以調動,好好想想吧,時間不等人。”
段亭舒說完就直接走回醫館,陸潮生很久以後才愁眉苦臉地回去。
原本還有很多事沒想明白,結果段亭舒一問,思路就瞬間暢通無比。
——沒想過的事也明白要怎麼辦。
隻是布陣還要保住這一帶的布局,有點複雜。
畢竟布局當中沒有活物,布陣全靠活人,那麼就隻能布陣遷就布局。
——但這個布局靠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