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見母親規規矩矩行禮,亦跟着行了姐妹間的禮。
江绾擡眸看她,這是原主那個正值豆蔻年華的的庶妹江菱,如今已出落地可端倪出些小美人的輪廓。
這江菱本該是養在主母沈氏名下的,且不說當時江绾隻得兩歲,沈氏的身體也大不如前,便開了恩讓那襁褓中的小江菱可以養在她生母羅姨娘處。
江绾記得按照書中所寫,這江菱應是剛及笄,過了年,便被葉氏給了自己那花名在外的侄兒葉世倫做了個填房小妾。那葉二長了張英俊皮囊,卻是個心性淫邪的花叢老手,讓江菱在房中變着花樣的伺候他,但這江菱别看年紀小但卻是個烈性子,不堪受辱要用三尺白绫了結了自己的性命,不想被伺候的丫鬟發現告了主母,葉世倫面上過不去,直接将她賞給了幾個得力的爪牙,受盡百般淩辱,卻求死不能。
在書中,江绾甚至覺得她過得比原主都慘。
江绾讓二人坐下,說了請她們過來所為何事。
原來是昌平伯府的伯爵娘子給家中下了帖子邀夫人小姐們去府上賞花。老夫人顧氏準了葉氏帶葉纖纖和葉翩翩還有江绾同去。江绾想起江菱的年歲也過了及笄,便在顧氏面前提了一嘴,讓江菱也一并跟着去。經她一提,顧氏才想起府中這位不起眼的庶出的四小姐。
江绾見顧氏不語,心知她是顧忌葉氏,怕惹她不快,又來自己耳朵邊念叨不得清淨,但江绾卻說,江菱畢竟是她妹妹,是這府上名正言順的四小姐,也該見見世面,衣服首飾她這裡有,出門也可與她同行,最重要的事以後嫁得好了,府上也有榮光。
這最後的話真真說到了老夫人顧氏的心坎上。顧氏便松口讓她去靈犀小築将人喊過來。
這邊羅姨娘和江菱還沒從這天降的好事中回過神來,屋外便傳來了葉氏的聲音:“今日绾兒這琉璃苑中可真是熱鬧,我也來湊一湊。”
可謂是人未到,聲先到。
葉氏畢竟是她名義上的母親,不經通傳就這樣闖進來,也讓人挑不出她的禮來。江绾也知道她正是仗着這一點,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往她院裡闖。當下便冷了臉色,眼中不見之前的乖巧與柔順,反而添了一絲嘲諷和不屑。
“母親說得哪的見外話,母親親自過來,女兒失迎,還望母親海涵,不要生女兒的氣才好。”
話是這樣說,但江绾仍舊坐在那,而羅姨娘已經如受驚的兔子,從那繡墩上彈起來,順帶拉了江菱一并起來同葉氏行禮。
說起來,江绾是正經八百的嫡小姐,葉氏隻是繼室,真要論起來,也算不得忤逆,而且現下她即将高嫁,氣勢逼人,誰又敢去觸她的不痛快呢。
葉氏也隻是冷笑道:“那是自然。”
江绾也不理會她,隻問:“不知母親來我這琉璃苑是為着?”
葉氏見她不同于以往對自己的恭敬,反而有恃無恐,心裡恨得抓心撓肺,一時卻不敢再造次,畢竟眼下真硬碰硬,老虔婆也不會站在她這邊。
再開口,面上已挂起了如常的溫婉神色:“方才聽老夫人說了绾兒要帶菱兒一同去昌平伯府賞花,讓我來瞧瞧用不用幫着添點什麼。”
羅姨娘聞言色變,江绾卻莞爾道:
“勞煩母親費心了,女兒知道這府上庶務繁多,都要母親費心操勞,是以讓下人叫了成衣鋪和首飾鋪的掌櫃娘子來,現下做左右也是來不及了,不如直接選現成的。绾兒剛要夏竹去栖霞苑同母親說,母親便湊巧來了,倒也便宜了夏竹那丫頭少跑一趟。”
江绾見葉氏面上快要繃不住,但奈何她不想管對方的死活,面上一派天真地問道:“绾兒愚鈍,不知母親有無需要,一會我們選完了,再讓她們去栖霞苑讓母親和兩位姐姐選一些。”
葉氏簡直要氣笑了,面上僵着笑,半響吐出兩個字:“不、必。”
接着眼睛在羅姨娘和江菱身上逡巡個來回,柔聲說道:
“有羅姨娘這般秀外慧中的人材在此,母親便也放心了,以前沒瞧出來,現在看着,菱兒也是冰雪聰明般的可人,想來出了門跟着幾位嫡出的姐們也不會失禮于人前。想來绾兒這裡還要忙一陣,母親就先回栖霞苑了。”
羅姨娘和江菱杵在那站着,一動不動,被葉氏一番話說得臉上皆是紅一陣白一陣。
偏偏江绾視而不見般,神色依舊淡淡,對着葉氏道:“院裡的确是要有一陣好忙,就請母親寬恕绾兒失禮,抽不出身送母親了。”
葉氏面上擠出一個笑,由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我母女,自是無妨。”幾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