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那所有名的會所二樓大廳,偏暗色調的迷離光影交錯間, 奢華本色下紙醉金迷,流光溢彩。
她那個不靠譜的哥哥時嶼安突然說有事耽誤了下不能去接她,時瑜就搭了好友宋一茉的車一起過來。
穿着打扮盡顯富貴的人們三五成群聚着,杯觥交錯間,嬉笑聲交談聲好不熱鬧。
時瑜路過一樓的台球廳,就已經聞到空氣裡彌漫着的微醺的酒氣。
說是聚會,其實更像一場名利場下成年人之間的社交,時瑜走到二樓,就已經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無論是少有的真心,又或是僞善下的假意,時瑜沒在乎,盡數收下,也一一回了個笑寒暄了幾句。
她跟宋一茉一路走到吧台,西裝制服的調酒師調了兩杯酒推了過來,又端着找了個角落坐下。
宋一茉很少參加宴會,即使後來她那個有着超強事業心的媽媽把家族企業做大做強,陸續有人來巴結她,想着攀個高枝,隻可惜人并不買賬。
時瑜作為大小姐,無論是自願還是迫不得已,從小到大參加的宴會聚會不計其數。
留學後少了時家大小姐稱号的約束,讀研時她又和許懷洲分手,一個人住在公寓,就那麼超市學校工作室回家四點一線,和人交流少得可憐,一時間反而也有些不太适應。
宋一茉無聊,時瑜聽着也無聊,兩人都不是什麼很主動熱情的性子,就這樣很無聊的扯了會日常。
時瑜差點以為今天晚上會是一個還算平靜又祥和的一天,樓梯口熙熙攘攘,傳來不小的動靜。
她好奇循聲望去,還以為她那個不靠譜的哥哥來了,下一秒,坐在軟墊沙發裡格外放松的身體一下子就僵住了。
時瑜手抖了下,藍色果酒從她手中的酒杯灑了點出來,金色細粉碎星子似地落在白色裙角,那抹靛藍與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宋一茉也吓了一跳,忙從桌上抽出幾張餐巾紙遞過去:“怎麼了小魚?怎麼那麼不小心的……”
時瑜端着酒杯好半晌沒動靜,在宋一茉伸手去抽第二張餐巾紙時終于回過神來。
她伸手握住好友細白的手腕,緊張的嗓音帶了點斷斷續續的顫:“宋宋,我好像看見許懷洲了……”
“誰?”
宋一茉蒙了一瞬,等反應過來後她猛地轉頭。
人聲喧嚷間,為首的男人長大衣黑西裝,外套一絲不苟幹淨利落,和旁人說話時那張好看的過分的臉上勾着幾分溫雅的笑,風光霁月般的貴公子般優雅。
尤其是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眼尾薄垂内斂,睫羽濃密,眼皮很薄,勾着起了幾分飽滿深邃的弧度,彩球燈光将那冷白皮膚浸出暖意,臉部線條輪廓分明,一種恰到好處,但又叫人覺得難以接近的清冷。
在場的名媛小姐們的視線幾乎全都放在許懷洲身上,表情或嬌羞或打量。
有人竊竊私語,但視線無一不好奇。
她已經陸陸續續從不少人的嘴裡聽見了許懷洲的名字。
年輕時的窮小子,全靠打工和獎學金來補貼學費。
聽說當時有人在許懷洲打工的餐廳拿着黑卡點名要包他,結果人眼皮都沒擡。
而如今,法律系直博高材生,重金聘來的最年輕有為的教授,無一敗績的金牌律師許律,以及國内風頭正盛受無數媒體人追捧的律所創始人許總。
偏偏又長着一張格外矜貴俊雅的臉,被精心雕琢過的五官一筆一劃仿佛出自名家之手,精緻端正,身量很高,好似連老天都格外憐惜。
對這顆冉冉升起的明星,那些人恨不得把許教授許律的家底都翻個底朝天,自然而然的,也就扒出來幾年前,許懷洲在英國留學的時候有一個白月光初戀,那人還是時家大小姐時瑜。
京城誰會不知道時家呢,掌握着珠寶屆半壁江山的名門時家,即使原來的董事老爺子去世後有些大不如前,但拿出來仍然是個出挑的。
就這樣有着雲泥之别身份的兩個人,愣是走到了一起。
當時時瑜追人追得轟轟烈烈,雷打不動的劍橋倫敦兩頭跑,圈子裡幾乎沒有人不知曉他們倆的事情。
隻是又有傳言時小姐把人追到手後又毫不猶豫的甩了。
又聽說許教授至此後再也沒有找過一個女朋友,甚至連個普通的女伴都沒有。
就那麼左聽說右傳言,那些過慣了花天酒地的少爺小姐,一點風吹草動都要讨論個七七八八,亦或者捧一腳踩一腳。
他們并不在乎真假,隻在乎故事的趣味性能否滿足自己的興趣,隻是這個故事又包含了兩個不太好惹的身份,所以說得也敏感,隻敢私下裡八卦幾句,倒也沒有人敢真的指名道姓的點到時小姐面前。
故事傳得天花亂墜愈演愈烈,宋一茉聽着就火大:“怎麼那些人什麼都信啊,亂七八糟的。”
時瑜按住好友欲動的手,對那些謠言和身周隐晦又探究的視線好似一點兒也不在乎似的,搖了搖頭:“我沒事,沒關系的。”
宋一茉起身的動作頓住:“真沒關系嗎小魚?”
時瑜笑笑:“真的。”
宋一茉躊躇半天,最後還是重新坐到沙發裡,她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在時瑜再三保證真的沒事的時候才歎了口氣。
“真的,一會要是真有事你就給我說,我就帶着你走,反正也很無聊。”
她往嘴裡灌了口酒,氣不過又道了句:“不過你哥真夠不靠譜的,知道許懷洲要來還喊你。”
這下時瑜也想歎氣了,宋一茉酒杯遞過來,她也端着酒碰了一下,杯壁相碰,發出清脆細響:“可能嶼安哥忘了這事吧。”
畢竟都隔了那麼久了,而且當時分手後時嶼安跑來問她,她找了個不太好聽的新鮮感來當借口就敷衍了過去。
當時嶼安哥說什麼來着,好像還說男人多的是,而且非常仗義地說改天再給她介紹個。
她記得以前那會她哥就不太待見許懷洲。
時瑜思緒胡亂飄着,打算找個最窩囊但是又很有用的方法,随便再坐會等時嶼安來,然後找個理由溜走就是了。
她把許懷洲甩了的事傳得紛紛揚揚,估摸着許懷洲肯定不會在這種場合還過來跟她搭話的。
偏偏有個看不懂眼色的過來套近乎。
家裡挖礦的王少爺,跟他爹長得一樣的圓潤,端着個酒杯過來嬉皮笑臉:“時小姐,聽說當年你跟許律還有過一段,後來又把他甩了,這事是真的嗎?”
他這直白又不加掩飾的話剛出,時瑜幾乎都能感受到這一小片氛圍下,方才還在推杯換盞的熱鬧中,隐隐都安靜了幾分。
怕冷了氣氛,頂着那些好奇又探究的視線中,時瑜不太舒服,但還是習慣性得揚了個挑不出半點毛病的漂亮又無害的笑容。
女孩聲音輕軟,說得話卻清晰而平靜,就那麼彎唇笑着,好似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一樣:“都過去多久了,我也記不太清了。”
見還有人想繼續八卦,忍了半天的宋一茉攬過好友的肩,笑道:“就算是真心話也隻能答一個問題,再問就犯規了啊。”
她拉着時瑜起身:“你們先聊,我叫小魚陪我去躺洗手間。”
依舊跟他爹一樣沒什麼腦子的王少爺又想上前,宋一茉挑眉:“怎麼了?小少爺,你一個大男人也想去女洗手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