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舜笑着反問，眼中閃過狠厲：“那你為什麼不，為什麼還不動手？”

“你個孬種，到底在怕什麼，啊？！老子都弄死你一次了，你還怕，還顧忌那麼多……殺過人沒？以前不敢，現在來到這個破世界你還不敢？我-草！老子現在就在你面前，你他媽居然連動手都不敢？！”

“我可以替他動手。”阿諾斯拉住桑南希，不冷不熱道，“保證不容易死。”

桑南希張了張嘴：“不用……”

“哈！哈哈哈！”邵舜幾乎要笑出眼淚，“趕緊動手，說不定死了老子還能回去，我認了，蹲幾年我都認了！快讓這荒誕的一切結束！”

520提醒他：【喂喂喂，可你來的時候沒死，怎麼可能死了能回去？就算回去，你也隻能成為一具屍體回去啊，079沒告訴你嘛！】

【可惡，我說什麼說，他倒是先完成任務再提條件啊！】079怒道：【你真是瘋了，你死了我怎麼辦？發什麼瘋，一個雌蟲，你自己說不在乎的，現在又為了他要死要活的，你腦子真的有問題嗎！】

邵舜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會，他像是聽到什麼極為可笑的事，後知後覺笑出來：“為了誰，他？哈，不，不是，這和他有什麼關系，我早受夠了，在這裡天天過的他媽什麼鬼日子！老子甯願回去蹲大牢。”

【你！就差一點點了，繼續下去又怎樣？我答應你的都可以做到，到時候，你想要什麼都可以……你自己答應的！】

“什麼都可以做到？……我就不該相信你，”邵舜嘴被他自己咬出血，桑南希恍惚了下，還以為出現幻覺，他竟然在邵舜的聲音裡聽出一絲哽咽。

但下一刻，桑南希怔住了。

邵舜竟然真的流出眼淚，嗚咽着爬到哈蘭諾身邊，顫着手一點點掀開蓋住他的外套。那張慘白的臉出現在他眼前時，無比刺目。

“啊……”

桑南希沉默着看他伏在哈蘭諾身上痛哭，忽然覺得自己也是第一次認識邵舜。

在自己印象裡，邵舜一直都是不講理、自大狂，好面子，什麼時候這樣狼狽過。他滿臉淚水，說不清話，隻能慌亂地用手捂住那個早就不再流血的傷口。

“……”

桑南希不為所動，看了一會，心想：你要是真痛苦萬分，那就去陪他。

如果隻是痛苦，卻什麼都不做，那這所謂的痛苦，也隻是掉幾滴眼淚而已。幾滴眼淚，就能抵得上一條生命嗎？

他也許是真的後悔，或許有用，但要是覺得後悔就無罪，那太可笑了。

和哈蘭諾受得那些比起來，這一點算什麼。

桑南希走到邵舜身後，無聲垂眸看着邵舜，他肩膀微微顫抖，雙臂環抱着哈蘭諾，低聲嗚咽。

阿諾斯皺了下眉：“希？”

“……嗯？”桑南希抽回神，“沒事，你别聽他說的那些話，我沒有在怕什麼，也沒有什麼顧忌。”

今天再見到邵舜，比起邵舜打死過自己那件事，他反而對哈蘭諾的死更生氣。

可他現在……還需要自己動手嗎？

“你為什麼不動手？”

桑南希回頭望去，邵舜頭埋在哈蘭諾頸間，嗓子啞的像好幾天沒開口。

他微微擡起頭，露出充滿血絲的雙眼：“為什麼不動手？”

桑南希頓了頓，道：“你想死就自己去死，邵舜，或許你真的會回去也說不定。”

【不、不行！】

沒有人在意079的阻止，桑南希繼續道：“你這個人爛透了，自以為是地活了半輩子。你要改很難了，也沒機會了。”

邵舜嘴唇顫了顫，難得沒反駁。

“我沒找到必須恨你的理由，我的存在也不會因為你改變……”桑南希歎了口氣，把這件房屋的陳設一一收入眼底，“邵舜，隻要你放棄你的任務，别再找我麻煩，不妨礙我的事，我們以後當沒見過吧。”

邵舜緩緩把哈蘭諾攬住：“我的任務……你知道了嗎？”

桑南希道：“不知道，但難道你也是‘拯救世界’？我反正不需要你當隊友。”

邵舜無力扯了下嘴角：“怎麼可能。”

“我想也是，”桑南希瞥了眼079，“能領那種救世主任務的系統，怎麼會允許宿主用傷害别人的方式提升精神力呢。”

079閃了閃，滋滋這沒說話，隻是不服氣地瞪着520，兩個球對峙着，誰也不讓誰。

“……”邵舜顫着聲道，“我沒有想真的要他的命……我後悔了，不該和他說那些，他怎麼就信了呢……”

阿諾斯垂眸，歎了口氣：“雖然很想替他說不值得，但顯然對他來說并非如此，我不想否認他的真心和付出。

你真的不明白嗎？”

整間屋子裡都是他存在過的痕迹，還在綻放的彩色花卉，挂着的手繪畫，貼滿的小紙條。

還有最後，祈求阿諾斯把自己的心髒送回來。

“愛你才會信你，否則你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