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伸進衣袖裡掏了掏,片刻後伸到柳如花面前,掌心攤開,一枚金元寶赫然出現在母子倆眼前。
柳如花頓時兩眼放光,但又立刻警覺起來,将柳恒清護在身後,道:“你到底什麼人?來做什麼?”她雖愛财,但從不信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瓶子師父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捋着長須道:“夫人莫怕,貧道如今不過是個四處遊曆的散修罷了。貧道與小公子有緣,是真心想收他為徒教他本事的。至于給您養老送終,您放心,小公子本就是個千年難遇的奇才,再經過貧道教誨,他日後必定風光無限。”
柳如花并不信,但柳恒清死纏爛打要學。不管日後能不能風光無限,能躲柳如花的掃帚這一點已經夠吸引他了。
柳恒清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瓶子師父在他即将挨打之際給了柳如花一碇銀元寶,并說隻要柳恒清跟着他學修仙,以後每半年都給柳如花一碇銀元寶。
柳如花不是那貪便宜沒腦子的人,并不肯要,臭老道也不勉強,但之後每日清晨都會出現在她家後門,帶着柳恒清去河邊修煉,這一帶就是十年。
年初那會兒,師父說他在此停留了太久,打算再去雲遊四方,至于柳恒清,師父說憑他如今的本事,幾大修仙門派任他挑選,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師父臨走前,柳恒清還問了他的名字:“若是日後,門派裡的師兄弟覺得我厲害,來問我跟誰學的,我總不能告訴他們是瓶子師父吧?”
瓶子師父一如既往地捋着長須,笑得高深莫測,什麼話也沒有說。
後來柳恒清才明白,師從何處根本用不着問,招式一出世人便知曉了。
回憶往昔回憶了半晌,柳恒清算算時間他們也快到蓬萊仙山了。
他狀似漫不經心地撩起簾子,手裡捏了個訣,一道光打在了車夫的肚子上,車夫立時一連崩了好幾個響屁,馬車的門簾都被吹了起來。
柳如花捂着口鼻翻着白眼:“師傅,你這怎麼回事啊?”
“哎喲,哎喲……我這肚子,不知怎的,哎喲……突然好疼啊。”車夫疼得五官擰作一團,哪兒還有功夫駕車,連忙拉住缰繩,停在了路邊。
母子倆跳下車,柳如花看了眼天,有些着急道:“初選馬上就該開始了。”
“娘,要不我自己去吧,我禦劍一眨眼就到蓬萊仙山了。”柳恒清道。
“不行,到時候那些人看你自己一個人去,該笑話你了。”柳如花道。
柳恒清沒有爹,因為這事兒從小沒少被欺負,柳如花對此一直耿耿于懷。他輕歎道:“娘,沒事的。等拜入師門,大家憑本事說話,我看誰敢笑話我。”
柳如花始終皺着眉。今天是兒子初選,意義重大,她是真想親自送柳恒清去,但看車夫疼得呲牙咧嘴也實在是放心不下,她糾結許久,終于決定松口讓柳恒清自己禦劍去得了。
她正要開口,忽聞一道清冽溫和的嗓音遠遠傳來:“幾位可是遇到了麻煩?”
柳恒清聽見這聲音,身形猛地一僵。
這個聲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清冽如泉溫和如水,曾在柳恒清最孤寂的時候在他耳畔徘徊,為他驅散那些揮之不去的夢魇,可後來,也成了讓他日夜難眠的魔音。
這聲音,屬于那個他日思夜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