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恒清上一世二十歲時才重新見到瓶子師父,他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與師父有關,方才見到他時就沒往瓶子師父身上去想,如今再一看,那瘦瘦巴巴不修邊幅的樣子,可不就和瓶子師父一模一樣嗎?
柳恒清心中半是驚喜半是疑惑,驚喜的是竟然會在這裡遇見瓶子師父,疑惑的是他此番是來做什麼的,剛剛口中的奸人又是誰?
他見到師父雖心中欣喜,卻也不敢冒冒失失下去打招呼,畢竟聽他們的對話,梅仲欽去蓬萊仙山的目的絕非比試那麼簡單。
梅仲欽道:“伯父放心,就憑這十種草藥侄兒也能找出他煉藥的精髓,最遲三年也定能弄出那味藥來。”
瓶子師父颔首,道:“你父親在天有靈,知道你有如此天資,定能安心。你腰上的傷可好些了?”
梅仲欽揉了揉自己的側腰,輕歎道:“伯父,你那位徒弟也太不經逗了,脾氣還爆,我不就說了一句話,他就直接将我踹飛了。還好您有先見之明,讓我穿了金絲甲防身,否則都回不來了。”
瓶子師父捋須笑道:“他一貫如此,性子随他娘。”
梅仲欽問道:“伯父,您怎麼知道我去找溫戎,柳恒清必定會出手?”
瓶子師父露出了那熟悉的、高深莫測的笑,比了個掐指一算的手勢,道:“我帶大的徒弟,我自然了解他。”
柳恒清心中竊喜,覺得這世上除了他娘親外,師父對他最好,又覺得師父實在厲害,明明沒見過溫戎,竟然也算得到他會為溫戎出頭。隻是不知師父以為他為溫戎出頭是出于護短,還是出于其他私情呢?
柳恒清雖然什麼都願意同師父講,但這種事他還是希望師父别知道實情得好。
他最後也沒下去和瓶子師父打個招呼,畢竟他在房頂上偷聽了這麼久,突然下去不久露餡了,再說蘭芳鎮離蓬萊仙山那麼近,師父卻沒有上山去找他定有師父的原因,他還是先别着急,反正梅仲欽兩日後還要去蓬萊仙山,他們這幾日肯定不會走的。
不過他們二人的對話卻在柳恒清心裡留下了點疑慮。梅仲欽當時點名要芳翳長老培育的草藥,難道是為了偷師?可他說的那味藥又是什麼?
上一世可不曾有過這段插曲,柳恒清也不明白為何這次會出現變故,他想着等兩天後找個由頭和梅仲欽一塊兒下山去,當面問問師父。
藥修問劍本就是世間頭一遭,蓬萊仙山上下都非常在意那位少年是否轉危為安,但千秋山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上去的,這段時間洛甯毓盯他們盯得更緊了些,絕不讓他們有機會上去打擾溫戎。
柳恒清心中着急,卻也無可奈何,他知道就算自己把腿摔斷了,洛甯毓都不會讓他上山的。
苦熬到了夜裡,柳恒清端着一臉狗腿的笑湊到第五朔身邊。
第五朔一見他那樣就知道他想幹嘛,直截了當道:“沒門兒!”
“哎呀,我都還沒開口呢。”
“哼,用得着開口嗎?你肯定是想讓我幫忙畫張千裡傳音符,好和溫師兄說話呗。”第五朔一臉鄙夷,都不拿正眼看柳恒清。
“不愧是英俊潇灑風流倜傥聰明絕頂天資過人的第五公子,我撅個屁股你都知道我要放什麼屁。”柳恒清嬉皮笑臉道。
第五朔前頭聽得還十分受用,最後一句話直接飛了柳恒清一個大白眼,氣道:“滾滾滾!我都幫你們倆畫過多少張符了,知不知道我們第五家族畫的符在外頭一張能賣多少銀子?别得寸進尺!”
“第五公子,求你了。你就算不幫我,難道也不關心我們蓬萊仙山的榮辱嗎?你就不想知道溫師兄解毒解得怎麼樣了嗎?”
第五朔神情微動,但還是不肯松口:“溫師兄可是芳翳長老首徒,你就是手臂斷了他都能讓你再長出來,解毒這種小事還能難得倒他?你别去耽誤師兄才是。”
“我怎麼會耽誤師兄,我關心他還來不及呢。你幫我畫張符,我把玄九的頭發送你。”柳恒清忍痛割愛。
第五朔聞言,眼睛一亮,道:“當真?”
“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柳恒清拿出乾坤袋,從裡頭取出一把柔若流水細如絨毛的銀色發絲來。
第五朔兩眼發直,迫不及待地接過來細細端詳。玄九的發絲是制作法器的上好材料,用它寫出來的符靈力更盛。他毫不客氣地将東西收了起來,道:“行吧,既然你這麼誠懇,那本公子就勉為其難為你畫一張。”
柳恒清滿心歡喜,接過符紙後寫上溫戎的名字和住處,将它燒成灰燼。點點火光之下,一隻由靈力彙聚而成的銀蝶笨拙地扇了扇翅膀,朝着千秋山奮力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