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一如上次溫戎知道了柳恒清去過狩獵場的時候。
但柳恒清不想再和溫戎這樣沉默以對了,他主動開口道:“師兄,可不可以忘記那件事啊?我不想你以後都不敢看我。”
溫戎微微側過臉去,沒回答。
柳恒清輕歎一聲,道:“其實,師兄生我氣我能理解,畢竟是我不對,偷偷溜下山就算了,還偷聽你們說話,我就該在看到你們的時候趕緊走才對。都怪我太貪心,想多看師兄幾眼,所以才會弄成這樣……”
溫戎聞言,轉過身見柳恒清難受的模樣,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忙道:“恒清,那不是你的錯。你溜下山是為了練劍,這無可厚非。你撞見我和甯毓見面是意外,我沒有怪你。我隻是一想到你看見、聽見一些事……我覺得很難為情。”
“我對天發誓,我隻是跟明南和啟皓說在那兒看見你們,别的什麼都沒說,而且絕沒有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柳恒清伸出三根手指鄭重道。
溫戎臉一紅,趕緊把他手拉下來,道:“我和他本來就沒說什麼不該說的……”
“對對對,本來就沒什麼。”柳恒清趕緊順着溫戎話說道。
溫戎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有些心虛道:“那你,都聽到些什麼?”
“也沒什麼,兩次都是聽到你們吵架。”柳恒清道。
溫戎微微詫異,很快又松了口氣。這大半年來他和洛甯毓的确常常吵架,如果是讓柳恒清聽見這個,倒沒什麼關系,但他還是想弄清楚些,便又問道:“吵的什麼?”
這回換柳恒清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鼻子,道:“洛師兄說,我喜歡你。”
溫戎聞言,臉又是一紅,道:“你不用在意甯毓的話,他這段時間總是這樣胡說八道。”
“不是的,洛師兄沒說錯,”柳恒清一隻手包住溫戎因緊張而攥在一起的雙手,認真道,“師兄,我真的很喜歡你。”
柳恒清神色鄭重,不摻半分假意,一雙燦亮的星眸滿含深情,溫戎一對上他的眼睛就覺得自己可能會溺死在其中。
“我剛入師門的時候,不知道你和洛師兄的事,确實曾經故意在你面前告洛師兄的狀,因為我以為他喜歡你,而你對他無意,我和他是情敵。後來在狩獵場看到你們,我才明白原來我根本是個多餘的人,是我害的你和洛師兄吵架害的你不開心,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所以後來就盡可能不見你,受了傷也不去千秋山。我本來以為一直不見師兄,我就會忘記你,可是我卻越來越想你,沒辦法,就隻能靠不停地練劍來麻痹自己。”柳恒清低垂着眼眸,聲音竟有幾分哽咽。
溫戎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受到了狠狠一擊,那感覺又悶又酸又痛,他能醫世間百病,卻不知道該如何緩解這種痛苦。
“恒清,我……”
“師兄,”柳恒清匆匆打斷溫戎,他眼眶泛紅,眼底閃爍着淚光,像隻被丢棄的小狗一樣可憐,“不要因為這件事不理我好不好?我不敢奢望師兄也喜歡我,畢竟我哪裡都比不上洛師兄,但我隻想能偶爾來看看師兄,和師兄像以前一樣說說笑笑,這樣就夠了。”
溫戎被他這番話說得心都微微一顫,被人喜歡是件幸運的事,他沒理由不高興。而且說到底,柳恒清真的沒做錯什麼,他如果就這樣再也不理柳恒清,對柳恒清來說确實不公平。
“可以嗎?”柳恒清輕輕拽了拽溫戎的衣袖,悶聲問道。
溫戎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淺笑,道:“本來就不怪你。”
柳恒清的眼睛瞬間亮了,整片夜空的星星加起來都不如他的眼神耀眼,他情不自禁地抱住溫戎,開心道:“師兄答應了?太好了!”
溫戎吓了一跳,正想掙脫,柳恒清便松開了手,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盯着他看。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早些休息吧,我明日還得下山,晚上才會來看你。”
“多晚我都會等師兄的。”柳恒清乖巧道。
溫戎對他笑了笑,拿着碗出門去了,一出門看到站在門邊的兩個身影時,微微一愣,道:“明南啟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