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但是楚楚的情況不屬于你說的任何一種，基因熱還可能産生于基因改造後的後遺症。”

裴寂在說出這句話時一直盯着阿特拉斯的眼睛，确定阿特拉斯在聽到“基因改造”這個詞後沒有流露出絲毫厭惡的神色，才繼續說下去：“在人類離開地球之初，很多人因為受不了宇宙中的輻射而患病，從那時開始就有人提出基因改造，希望通過從基因維度對人體進行幹涉，讓人類适應宇宙環境。”

“可是後來基因改造計劃很快就被叫停了，官方說法是基因改造風險巨大，還帶來很大的倫理問題。”阿特拉斯記得非常清楚，凡是接受了衛星城花房正統教育的孩子都會被教導“基因改造”是異端，是堅決不被允許的。

“哼，其實基因改造計劃一直都在進行，在人類的存亡面前，倫理道德根本不值一提，隻不過是從明面轉到暗地裡進行。”裴寂眼底帶着明顯的嘲諷，琥珀色的眼眸裡甚至有股戾氣。

“當時的執政者一方面想要借助基因改造獲得新的力量，卻又不敢承擔與之帶來的風險，直到在基因改造的研究過程中，研究人員偶然發現了基因激發的手段，這一可以加快人類進化的鑰匙。”

“顯然，當時當權者和研究者都認為激發人類原有的基因潛能要比基因改造溫和的多，所以很快基因激發的項目就被推展開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裴寂眼神忍不住落到醫療艙裡的宋楚楚身上：“正常情況下，任何一個物種的進化都非常緩慢，且條件苛刻，所以盡管研究人員偶然發現了可以加快人類進化的基因激發手段，來刺激人類基因中尚未被開發的潛能，但是大部分都失敗了，直到楚楚的誕生。”

阿特拉斯跟着看向醫療艙裡好似陷入沉睡的宋楚楚，他隐隐預感到了什麼，果然裴寂接下來的話證明了他的預感，“楚楚的誕生是一個奇迹，她一出生基因開發程度就比普通人高出20%，學習能力遠超同齡人。”

阿特拉斯面色變了，他清冷的面容上浮現出克制的怒色，“你們改造了楚楚的基因！”

“不，我們沒有。”裴寂矢口否認，甚至沒有來得及去計較阿特拉斯此時的無禮态度，“楚楚是一個奇迹，在她出生前我們沒有對她的基因做過任何幹涉，她天生就是如此完美，隻是後來我們太過自信，認為楚楚的這種進化可以在其他人身上複刻，于是我們對她進行了研究。”

說到這裡的時候，裴寂的情緒明顯低落下去，甚至不敢再看宋楚楚。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裴寂不說，阿特拉斯也猜到了。

宋楚楚作為實驗體的實驗肯定出了問題，導緻她本身的機能也出現紊亂，所以才會有“基因熱”的症狀。

阿特拉斯不敢相信如此駭人聽聞的事，居然發生在宋楚楚身上，他心口處一陣抽痛。

她今年才16歲，也就是說她作為實驗體被進行研究的時候要比現在還要小。

極度的憤怒下，阿特拉斯反而變得冷靜：“裴先生，我現在想知道楚楚的病還有自愈的可能嗎？”

裴寂本來不想跟阿特拉斯說這麼多，但是在這個少年清冷黑瞳的注視下，忍不住越說越多，或許他迫切的希望有個人可以站出來指責他：“我現在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13年前我們的研究項目被關停，實驗數據丢失，研究人員離散，甚至我也是剛剛才找到了楚楚，很多研究需要從頭再來。”

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是沒有方法完全治愈宋楚楚的。

阿特拉斯聽完後，便保持沉默，沒有再說一句話，好像他失去了再與裴寂交談的欲望。

但是如果細看，就會發現在他清冷的眼眸深處，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

阿特拉斯現在心口灼熱的同時心髒在劇烈的疼痛，他無法忘記比賽中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眼的宋楚楚，她本來可以憑借自己的天賦擁有閃耀的人生，但是卻被毀了。

她殘破的身體甚至承受不了一場激烈的比賽。

她甚至因為沒有足夠的實踐成果，而拿不到一個像樣的畢業成績，獲得一份好一點的工作。

阿特拉斯突然想到宋楚楚當初尋找伴侶的條件，僅僅是希望對方可以承擔她一學年的學費，以此來獲得多一年的時間，從而可以謀求一份不需要付出繁重體力的工作。

其實，她本來應該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