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是否分心玩耍,沒有好好練字?”
沉酌接過來一看,有幾行字寫得歪歪扭扭,他想起來昨晚這部分是折銀寫的。
“前頭還剛勁一些,後面便龍飛鳳舞,回去好好練。”
沉酌又看了看,那部分寫得工整些的是雪燼代工,前後确實不成一派,好在夫子沒怎麼發現,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是,學生一定謹記。”
看來下次不能讓他們幾個幫忙寫課業了。
等回到座位上,蔣慶探頭過來:“喂,小包子,夫子說寫注記,我昨兒釣魚去了,給我抄抄呗。”
沉酌有些為難:“可這樣是不對的。”
真是個呆子,蔣慶轉了轉眼珠子:“哎?要不這樣,你給我抄,我讓認識的人都去你家買酒,怎麼樣?”
沉酌有些動搖,終于還是翻出來給了他。
蔣慶和他旁邊兩個“嗷嗷待哺”的小兄弟樂壞了,一把搭在沉酌肩頭:“你給我作業抄,以後咱們可就是過命的兄弟了,回頭請你吃糖葫蘆。”
沉酌對糖葫蘆不感興趣,他覺得雪燼做的點心更好吃。
但蔣慶不信,不屑地說:“世界上哪兒有比糖葫蘆更好吃的食物?”
直到他嘗了雪燼做的透花糍。
蔣慶驚為天糕,他痛心疾首地告訴沉酌:“你怎麼早不說你家還有這麼好吃的?”
說完又拿了兩塊塞嘴裡。
另外兩個人李小伍和薛齊話都來不及發表意見,吃完後将剩下的趕緊揣兜裡。
雪燼啼笑皆非,她覺得這幫豆包大點的小子們十分可愛,蔣慶嘴角還有沒擦幹淨的碎屑,呆愣愣看了會雪燼,道:“沉酌姐姐,你長得好像天上下凡的仙女啊。”
沉酌有些不高興,擋住他的視線。
雪燼輕笑起來,杏眼彎成一個月牙形狀:“小娃娃,我可不是什麼仙女,我是活了好多年的老妖怪。”
蔣慶撇撇嘴:“怎麼可能有老妖怪長得這麼好看的……小包子,好羨慕你有這麼好看的姐姐,而且做的糕點還這麼好吃。”
他歎了口氣:“哪兒像我姐,隻會揍我。”
沉酌愣了下,猶豫後朝蔣慶三人道:“那以後我常帶你們到我家。”
說完他轉身用詢問中帶點請求的目光看着雪燼:“可以嗎?”
雪燼肯定地點頭:“當然可以。”
沉酌上學堂後,連說話都不結巴了,還認識了自己的夥伴。
沉酌很高興,拉着他們三個:“我們去後院寫課業。”
寫到一半,蔣慶歪七扭八地趴在桌上,拿出一塊透花糍:“沉酌,你說小燕兒會喜歡吃這個嗎?”
沉酌有些納悶:“小燕兒?”
邊上李小伍笑話他:“小燕兒你都不知道?這條街屠戶老張家的,坐我們學堂最前頭那個,出了名的潑辣女娃。”
沉酌好像模模糊糊有點印象:“你和她是好朋友嗎?”
蔣慶皺起眉頭:“不算,主要是她還沒同意讓我當她朋友呢。”
另外兩人哈哈大笑起來:“他可喜歡小燕兒了,人家不理他。”
“喜歡?”沉酌不解,“什麼是喜歡?”
“喜歡嘛就是……”蔣慶苦惱地左思右想,“就是見不到時候會很想念,長大後娶她,然後和她永遠在一起。”
沉酌懵懂地點點頭:“那我見不到雪燼姐姐、鯉爺爺和折銀哥哥時候,我很想念,那我就是很喜歡他們,我長大後也要娶他們,然後永遠在一起。”
“……噗哈哈哈!”
幾個小孩發出爆笑:“笨蛋包子,娶是隻能男人娶女人!”
蛋花跑過來蹭了蹭沉酌,跳到他懷裡。
“男人娶女人……”沉酌疑惑地歪了歪頭,摸了摸蛋花腦袋,“蛋花,那我不能娶你了,我們也要永遠在一起哦。”
門口的桃花開了又敗,四季更疊,四年後雪燼帶他們換了個更大的院子。
這院子帶個大湖泊,碧水蕩漾種滿清荷,隻是冬日來臨,都成了枯枝,沉酌還有了自己單獨的一間書房,年關将至的時節,郢州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雪燼在燙米酒,熱氣氤氲了視線,她穿了身胭脂紅金線小襖,杏眼桃腮,整個人高挑又秀麗。
有不少當地的媒婆上門來想給她說門親事,都被雪燼拒絕了,甚至還有個娶了七房姨太太的老富商想納雪燼做小八,不停糾纏,被鯉奴和折銀暗地裡收拾了一頓,從此徹底打消了念頭。
雪飄下來壓在屋頂,地面積了薄薄一層,路人一踩一個腳印。
屋裡燒了碳火,折銀冬天比之前更圓潤了些,看着像哪家無憂無慮的富家少爺,“富家少爺”不滿地嘟嘴:“我就是想要個金屋嘛……”
“金屋?幹嘛,金屋藏嬌啊,你這麼壯哪點嬌啦?”鯉奴拿棍子戳了戳碳火,“我們是賺銀子了不是富可敵國了啊喂。”
折銀一臉黑線:“别逼我。”
鯉奴謹慎地瞪大眼睛:“别……千萬别。”
每每折銀一不高興,稍微發點力,酒館裡客人就擠得跟什麼一樣,鯉奴能把腰累斷。
奇了怪了,鯉奴就想不通,他這妖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吸金的本事怎麼這麼強呢?
“你問問我家老大,同不同意給你造個金屋。”鯉奴攤手。
折銀将希冀的目光投向雪燼,後者冷淡地投過來一眼并将手裡的米酒扔給他:“送到三号桌。”
……
他就不該對這隻老妖怪有亂七八糟的希望。
“我回來了。”
沉酌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