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策想着,搖了搖頭,道:“朕……我無礙,稍事休息一下便好了,多謝謝小公子了。”
景策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聲不好,眼前的這位丞相府的小公子看起來年歲又不大,一副單純不谙世事的模樣。
這樣一個明顯沒經曆過什麼風浪的少年郎,對自己這個陌生人都能真心的擔憂,還不顧危險,沖進來幫自己,又能壞到哪裡去。
哪怕有纨绔的名聲在外,景策也隻覺得,怕不過是有些頑劣罷了。
所以,他并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不想因為自己在外的“赫赫威名”吓到了對方。
想到今日确實是中秋,自己的那位母後還操辦了盛大的宮宴。
隻是這種宴會無聊的緊,他向來沒有什麼興趣參加。偶爾去了,看到那些朝臣戰戰兢兢的模樣,也乏味的很。
恰逢他的頭痛又加重了,察覺到可能很快就會意識不清,才來了這偏僻的院子。
隻是,謝逸塵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要知道,這裡的位置十分偏僻,堪比冷宮。
“謝小公子不是去參加宮殿的嗎?怎麼會在這兒?”景策試探道。
千塵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十分随意的坐到了男人的身旁,開口道:“那還不是因為父親和大哥他們走的太慢了!
我快了些腳程,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這兒了。
要說這皇宮還真是大,路和路,宮牆和宮牆什麼的長得又差不多。這附近也沒有什麼人可以問路,我還是聽到這院子裡有聲音才過來的。”
千塵抱怨着,随後面帶懷疑的掃視了一圈兒坐在旁邊的男人,問道:“你還說我,按理來說這院子很明顯就是荒廢了,侍衛就算是要值守,也不應該是守在這裡吧,你又怎麼會在這兒?”
“我也是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渾渾噩噩的就走到了這裡。”景策解釋道。
千塵聞言點了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好在他還記得自己進宮來到底是做什麼的,雖然找到伴侶十分的重要,但也不能真把這個世界的老爹還有大哥都扔了。
而且就算他對伴侶再舍不得,一直賴在這裡不走的話,還是太奇怪了,很容易招人懷疑。
所以,說了幾句之後,千塵便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灰塵,開口道:“行了,小爺還要去參加宮宴,沒有空一直留在這兒和你聊天了。
我看你狀态還是不怎麼好,就先在這裡好好休息休息吧!”
說完之後,千塵便直奔着大門,似是要離開。
隻是走到了門口,他又折返了回來,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油紙包遞給了景策,笑道:“你有口福了!給,這是我随身帶的點心,給你吃。咱們有緣再見!”
這句話之後,千塵才擺了擺手,真的離開了這裡。
景策來不及拒絕,捏着手裡的油紙包,看着千塵離去的背影,直到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收回了視線。
“十二。”男人開口道。
一身黑衣的暗衛,便迅速的出現在了他面前。
“去,讓暗五去查,朕要知道有關于謝家小公子的一切,事無巨細。”
“領命!”暗十二行禮後,便再次從房間裡消失。
景策這才打開了手裡的油紙包,發現裡面包裹着的是幾塊酥糖和栗子糕。
随手的捏了一塊酥糖丢到了嘴巴裡,男人緩慢的咀嚼着。
五歲那年,他也曾經看到其他皇子吃這樣的酥糖,那小皇子被母親抱在懷裡,其樂融融。
景策卻隻是對自己母妃提了一嘴,便被責罵了半晌。
他到現在還能清晰的記得,那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多麼厭惡。說他不求上進,沒出息,竟然還會饞嘴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吃食。
事後,她更是罰自己跪在院子裡整整一個晚上。
也是從那時起,景策學會了克制自己,将想要的一切,都壓在心底。
于是,他壓抑着自己,一直到,他登上皇位,真正能掌握自己命運的那一刻。
說起來,他活到現在,竟還是第一次吃酥糖。
花生的香氣和糖的甜蜜結合的很好,還帶着一股子桂花的淡淡清香。
這樣香甜的滋味,讓他忍不住翹起一側的嘴角。可還沒等到這笑容成型,便又很快地落下,拉平成了一條線。
果然是小孩子喜歡的吃食,也就那麼回事兒。
景策想着,眼神有些放空的看着窗外的月色,輕聲道:“有些,過于甜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