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司臨盯了片刻後移開目光,微微蹙着眉,垂下眸子淺抿了一口酒。
旁邊有人順着蕭司臨的目光看到那位身形窈窕的女子,眼中也有驚豔之色,
“這位姑娘是新來的,殿下不知,她在這些人裡模樣最是突出,隻是來的時候尚短,想來假以時日,定能名滿燕京啊。”
那女子聽了這話微一擡眸,眼神晶亮,眸中風流萬千,那日在馬車旁邊,這女子并未看到蕭司臨的樣子,所以并未認出。
“哦?是麼。”蕭司臨嘴角似乎帶着笑,隻是眼中毫無笑意,反而帶了幾分危險的氣息。
“名滿燕京啊……”
幾人一邊賞舞一邊閑聊,一舞畢後,面上都染了幾分醉意,眼看時候不早,便三三兩兩的告退離開了。
蕭司臨走出屋門,慢步向一處走去,本來平穩的腳步突然一慢,又繼續向前走着,前面迎面走來的紅衣女子見到來人連忙附身問好。
“真是好手段,前面還那般可憐模樣,現在搖身一變,倒讓人不敢認了,看來這就是你為自己尋的路了。”
蕭司臨出聲諷道,看向面前的的明豔面容。
她的面色比幾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變化之大近乎讓人認不出來,之前落魄之際尚能看出有幾分姿色的樣貌,此刻妝容服飾加持更加突出耀眼。
隻是蕭司臨的目光裡沒有絲毫驚豔之色,反而帶着幾分不屑的厭惡和嘲諷。
那女子聽着這話,反應過來這位便是那日救了自己的恩人,她連忙屈膝跪下,以頭觸地,不見絲毫猶豫。
“原來是恩人,小女那日被貴人救下,不想貴人竟是……竟是太子殿下。”她聲音有些發顫,面上滿是怯意。
“聽到了啊,能混進醉仙樓,這心思果然夠靈敏。”
“奴婢不是有意偷聽的,隻是離開的時候聽到旁邊的人這樣稱呼,心裡驚訝,這才明白殿下的身份,但奴婢不敢聲張,并未向他人說起,還望貴人不要生氣……”女子急聲解釋道。
蕭司臨冷冷看着她,并不作聲,半晌後淡漠道:“你背後是什麼人?想要往東宮裡塞人,卻選錯了人。”
“殿下說什麼,奴不懂。”
女子見他似含怒意,一連俯身扣了幾個頭,額上帶了紅印,更顯得楚楚動人。
“行了,這番惶恐模樣倒是做得入木三分,你幾次三番出現在我面前,若不是刻意安排,倒還真是巧了。”
蕭司臨看着下面的人,冷聲問道:“你叫什麼?”
“回殿下,奴婢阿鸢,鸢鳥的鸢。”
蕭司臨冷哼道:“紙鸢麼……倒是配你。”
不過是被人用線牽制的物件罷了,這線一斷,便飄散無依,哪怕飛得再遠終究免不了墜地的下場。
女子聽了這話先是一頓,但很快恢複尋常,懇切道:“奴婢願意報答殿下,今日再遇貴人,阿鸢心裡喜不自勝,還望殿下給我這個機會。”
蕭司臨冷笑一聲,“你背後的牽線之人要失望了,本宮不會留你,更不會把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放在身邊。”
那女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但蕭司臨隻覺得這個表情與這張臉有些不符。
“阿鸢知道,殿下不信我,可請殿下先不要急着拒絕我,之前您說我隻知依附,可這樣的人,有時候也會成為一把利刃。”
“阿鸢知道自己資質淺陋,不論怎麼樣,我會向殿下證明自己的。”
她的自稱由民女到了奴婢,現在又變成了我,一連串的轉換卻讓人聽着頗為自然,并不覺得突兀,倒是個唱戲的好手。
“原來竟錯了。”蕭司臨看着她,輕笑一聲緩緩說道。
阿鸢聽了這話身子一僵,面露疑惑的看向他。
“什麼錯了?”
“都錯了,我說你隻知依附錯了,你說自己資質淺陋也錯了。”
蕭司臨走過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的人,他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地上的人一動不動,最後他在離她不到方寸的地方一頓。
蕭司臨慢慢俯下身去,在他能清楚看到女子眼中分毫變化時,終于停了下來。
地上的人媚麗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比起之前她所有的無措卑微,都更加真實,于是蕭司寒停了下來。
他面上的笑不見底,輕聲說道:“你實在,是個聰明人。”
“不過聰明人也是人,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你剛剛,是真的緊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