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如細細琢磨着他說的那句詩,覺得極有禅意,心裡莫名的松快了些。
後來沒過多久,她便被江府派來的人接走了,自然也沒有機會知道那株蓮花最終如何。
老者聽了江文如的話眉目俱松,笑了起來,“哦,原來是故人,貧僧年紀大了,眼神也不靈敏了,一時竟沒認出小友,實在慚愧。”
“你問那殘蓮,開是開了,可我見小友如今情景已與往日大不相同,那蓮花重開與否也已經不重要了吧。”
江文如笑道:“是,不重要了,也的确都不一樣了。”
慧一大師點點頭,笑着說:“我已經聽說了,諸位能幫寒山寺安置流民,貧僧代寺中衆人謝過諸位。”
“姑娘如今重新回來,之前住的屋子一直空着,不如停留這幾日便還是在那裡暫住,其餘諸位,也都住在姑娘禅房所在的後山,哪裡還有幾間閑置的屋子,收拾收拾尚可安置。”
“如此甚好,那便叨擾貴寺幾日了。”
容玢他們先行往後山去了,江文如出松風堂的門之前,慧一大師笑着問道:
“小友與将才那位公子相熟?”
江文如一怔,回道:“現在說不上相熟,隻是有些事情要辦,一路同行到了這邊罷了。”
慧一大師點了點頭,倒沒再問什麼。
他們一行人便住在了寒山寺裡。
到了酉時,他們皆都安置妥當,江文如與容玢他們的屋室隔了一片竹林。
她在屋裡坐着,這間禅室一應物什與她離開的時候幾乎沒有差别,讓她的記憶一下回到從前,回到那些個與母親相伴的日子,那個母親告訴她南閣存在的夜晚,那個母親與她最後對話的時刻,當然,更多的還是那些獨自挨過的日日夜夜。
她的手輕輕掃過桌面和木椅,上面一塵不染,許是定時有人前來打掃,她坐下後單手扶額思忖片刻,問聞清道:
“現在我們這裡一共有多少人?”
“主子是說在平溪的人嗎?平溪隻有我和承澤,不過其他二十四人也在周圍,若是主子需要,随時可以趕過來。”
“不,不要動,我也多次叮囑過承澤,隻要我沒喊他,不論是什麼情況,多麼兇險,他都不能現身。”
“是,奴婢知道主子的意思,絕不輕舉妄動。”
“現在這裡局勢太亂了,到處不知是誰的眼線,随行之人又不知底細,如果暴露任何一點,失了先手,之後便會寸步難行,我們想做的一切都徹底陷入被動,陷入僵局。”
“這麼久,這麼長時間,我們才終于有了機會,我們不能出錯,絕對不可以浪費這次機會……”
江文如說到最後話語中有些急切,面前的燭火也随着她的氣息忽長忽短,來回搖曳。
“是,是,無論主子想做什麼,我等都謹遵命令,不惜一切代價!”
聞清知道江文如這一路走來有多麼不易,有些動容的看着她,堅定的說着。
江文如平靜下來,問道:“這裡留下的人,為何都不知道我爹娘去了哪裡?”
“回主子,我們留下的人大多都是原來女閣主,也就是主子的娘親收留的,幾乎隻見過女主,平素隻聽其号令。”
“奴隻知道,南閣另外一部分當初全随兩位閣主去了軒國,之後便沒了消息,半點蹤影也沒有,因為兩位閣主都……都在軒國沒了消息,之後傳來離世的消息,所以有些人懷疑,跟着閣主去的組織中人聯系不上,是因為全都殉職了。”
江文如托着下巴,平靜地聽着聞清的話,半晌又說:“你将你所知道的南閣的一切都再同我說一遍。”
“是,隻奴婢所知道的,南閣有二百二十六人,留下照顧主子的,也就是現在在景國能聯系上的,加上奴婢與承澤共二十六人,其他人下落不明。南閣雖是由兩位主子共同創建,但二人分管不同人手,奴婢隻知男閣主似在軒國,其他并不清楚。”
“軒國,”江文如喃喃道,“現在我們知道的線索大多都指向軒國,也幾乎全都查到軒國就斷了音訊,再也無法深入,我們得想個法子,從這脫身去軒國才是,我記得平溪臨近軒國?”
“是,平溪靠近景、軒邊界,若是速度快的話,幾日便可到。”
江文如點點頭,又問道:“也就是說,南閣現在分成兩部分,這兩方人馬完全聯系不上彼此?”
聞清覺得有些難說出口,看着她小心說道:“是,奴婢等人曾試過聯系,可都沒有回應,我們能力有限,軒國内部之事實在知之甚少。”
“你不要多想,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到了現在,還是要把情況都了解清楚,才能決定下一步究竟怎麼走。”
“可以主子現在的特殊身份,如何才能脫身?”
江文如頂着如今的身份生活了近十年,要想不引人懷疑、幹淨利落的完全消失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