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傳來一聲笑問。
宋明昊聞言連忙回身,恭敬的看向屋裡的人。
而琴玲見外面這位對那出聲的人這般恭敬,也知道裡面是位大人物,悄悄探着脖子往裡觑。
剛剛蕭司珉正聽着外面的說話,一轉眼看到外面那姑娘的面容,不由被吸引了目光,出聲替她說起了話,
“不過是摔碎個碗麼,我替她賠了就是,姑娘别哭了,這看着倒讓人心疼。”
“我這邊正缺個伺候的人,不如再給她個機會,讓她到這屋伺候茶水,若是幹得好,便再加些銀子,如何?”
琴玲連忙笑着說道:“自然是貴人說了算。”
蕭司珉道:“行了,這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琴玲心下了然,笑着應和道:“是是是,我這就走。”
宋明昊在蕭司珉說話的時候心裡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位殿下平時好色不假,可這女子身份不明,又不知道剛才情況究竟如何,怎能這般輕易的就讓人近身?
不過長得确實美極,也難怪蕭司珉看的都挪不開眼了。
他心裡一歎,在那琴玲往下走的時候,他本想開口提醒他一句,可看了看蕭司珉的樣子,還是識趣的轉身出了門。
他向前攔下琴玲,問道:“剛剛那姑娘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琴玲道:“哦,她家裡欠了錢,把她給賣了,沒料到半路上竟自己跑了出來,聽說險些教人打死,後來不知遇到個什麼人,幫她還了銀子,唉,說起來也是個苦命的。”
她看宋明昊輕輕點了點頭,又繼續道:“但她這個樣子能去哪裡,在街頭餓了兩天,身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沒錢醫治,凄慘的呦。也是她走運,當時店裡正招人手,她說管飯就行,我見她雖看着邋遢,但模樣長得還算利落,就發善心把她收進來了。”
“能确定她的身份嗎?”
“自然,這還能有假,她爹都在這活了大半輩子了,還能連自己女兒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何況街坊四鄰的也都見過她,也扯不了慌啊。”
“好,我知道了。”
*
平溪,寒山寺,
“你怎麼自己跑這來了?”
容玢坐在書案前,一手撐頭翻着書頁,聽到前面有人有意放緩腳步聲,鬼鬼祟祟的向這走來,頭都不擡的笑問道。
梅先久正蹑手蹑腳的走進來,不料還是被抓了個現行,不過他也不怎麼意外,要是真能吓到面前的人,他才覺得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就是今日起猛了。
于是他隻是輕輕“欸”了一聲,疑惑道:“哥哥怎麼知道是我?”
“我實在想不出來,在我這裡這樣走路還能不被外面人扔出去的,還能有其他人。”
梅先久道:“哥哥一定是聽袁清之說的,早就知道我來了,是不是?”
容玢這才擡頭看向他,笑道:“何用他說,我一來這就聽寺裡僧人說,有個醫術高超的小童一連幾日在這幫忙,将你好好誇贊了一番,聽他描述,就想到你了。”
“哦,那你也不來尋我。”
“你比我忙,我可不敢去打攪你,”容玢輕笑打趣着,沉默半晌又問:“是張籍讓你來的?”
“不是,我是恰巧雲遊到此,跟師父一樣來濟世救民的!”
容玢輕笑,倒沒急着揭穿他,微笑道:“哦,是麼?張籍放心讓你一個人出來。”
“怎麼玢哥哥也和他們一樣迂腐,我可不用别人照顧,帶上别人我還得照顧着他們,哪有自己出門輕松自在。”
“是,否則也不會連方向也分辨不清,偷溜出門後在樹底下呆了一晚上不敢再走,回去讓他那樣好脾氣的人都紅臉訓了你幾個時辰。”
梅先久憋紅了臉,辯解道:“我現在辨的清了,在嵩山不會迷路,可以獨自出門了!”
容玢點頭笑笑不再逗他,看着他道:“現在可以說了麼。他讓你來這裡,究竟是什麼事?”
梅先久一下子洩了氣,兩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整個人向後倚去,癟嘴道:“真是沒意思,每次都瞞不過玢哥哥,不像外面那個,每次我說兩句就信了。”
容玢聞言也不謙虛,順着他道:“嗯,我的确是比他強。”
梅先久兩手撐着扶手借力,“唰”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容玢,
“這是哥哥讓我交給公子的。”
他交信的時候有些心虛,眼神下意識回避着容玢。
容玢眉頭輕輕挑起,見那信封粘的十分潦草,不像張籍作風,他了然一笑,漫不經心地問道:“這信長不長啊?”
梅先久下意識接到:“嗐,不長,就寫了一句……”
反應過來入套之後,他的聲音頓時停下,一對機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容玢,識相的立馬伸出三根手指。
他忙不疊解釋道:“我發誓,這信本來就沒封好,我是擔心這出什麼岔子,重新沾了一下,我就掃了一眼,真的,就一眼。”
他說着說着一根手指悄悄放下,又慢慢收回,成了一個滑稽的手勢。
容玢走到書案前,取出裡面的字條,看到熟悉的字迹。
這字和張籍的人一樣,清俊、飄逸,肆意随性卻不鋒利,尺寸拿捏得剛剛好。
容玢在看到裡面的内容後握着信紙的手一僵,随後啞然失笑,如同見到了那位多年未見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