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被風吹得噼啪作響,蔣殊進屋後,向兩邊張望了下,費了些力氣才将門關上。
“開着就是,這破地方我都習慣了。”袁清之悠悠說道,看了他一眼,又笑:“啊,看我怎麼忘了你主子是誰,是因為這種事經常幹已經順手了吧?你說你這麼個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大小夥子,當初腦子是怎麼抽的,偏偏跟着他整天幹些見不得人的事,到現在連個媳婦都找不到,估計之後更懸。”
說完後,他還對自己的話頗為認可的點點頭,然後樂于助人的問道:“要不要我幫你騙……打聽幾個姑娘你看看,說不定就碰到瞎了眼的呢?”
蔣殊眼角一抽,心想他自己年紀不小了都找不到人,哪來的臉面說他,還要替他找媳婦,他真是謝謝他了。
他将這話生生咽下,禮貌的勾了勾嘴角,強行把話題扯到正事上面:“先生的藥備好了麼?時間緊急,我這就要走了。”
袁清之歎着哼了一聲,沒好氣道:“怎麼,急着去給他收屍嗎?啧,我看大可不必,他既有那麼大的主意,那麼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不把我這個他的救命恩人的話當回事,幹脆就在那随便找個土坑把自己埋進去算了,反正也活不久。告訴他,我是拿他沒辦法了,若是再有這種情況,便請他另請高明吧。”
他喋喋不休地說着,顯然還沒順過氣來,蔣殊不敢答應,因為慣常了解他的性子,也隻是一邊笑着打着哈哈,一邊滿腔怨言的受着他的話。
說了良久,其實他是個什麼人袁清之心裡清楚得很,輕歎道:“算了,他那個人,能聽得進什麼呢?他想幹什麼事,打定主意後誰都攔不下。”
蔣殊見他回過神來了,忙笑着點頭稱是,又在他老大的白眼下收了笑意,神情嚴肅的站着。
袁清之将配好的藥交到他手上時,不由問道:“那位五殿下也在這裡?怎麼沒有看到過他?”
“聽說他住在西院,雖說他在這沒大張旗鼓表明自己皇子的身份,算是頂着個‘微服暗訪’的名頭,但當地有些門路的官員誰不知道他是誰,安排上也是費了心思的,我們自然就随意了。那西院離我們不算近,而且他平素鮮少出門,隻是偶爾出來閑逛,碰不到也正常。”
袁清之點點頭,現在面上才顯出點正經意思:
“倒是還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跟他說一聲比較好。你見到他之後告訴他,有個人來了,是個老熟人,讓他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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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身在崎岖的泥地上緩緩前行,雖然有意保持平穩,但難免有些颠簸。
江文如就是在這搖晃中醒過來的,睜眼看到周圍情景時,她的神情出奇的平靜,似乎對這并不意外。
她看了看身上披着的衣服,又看了看旁邊人的側臉,
他清晰的下颌線在晨光中浮着一層絨絨金光、垂下的陰影映在白皙的脖頸上,從這個角度看,面色看着好多了。
他眼睫半垂似睡非睡的看着窗外,随着她的目光,他慢慢轉過頭來,眼裡一片清明,但也隻是靜靜的看着她。
二人對視良久,都沒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
“有什麼想問的麼?”容玢開口淡淡問着。
“我們這是回程,還是去和他們會合?”
“我們直接趕往平溪縣内,路上會路過寒山寺。”
江文如點頭,移開了視線。
“還有别的想問的麼?”
“疼麼?”江文如隻是看着窗外。
容玢手指一縮,看着她的側影,并不回答,“還有,别的什麼想問的麼?”
江文如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