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是之前說和梅岱一起雲遊,最後下落不明的那個?”
“回娘娘,家兄幾年前就回到嵩山了,期間一直閉門謝客,專心鑽研醫術,所以外界并不知曉。”江文如一停頓,“不過前幾日家兄參加了一品閣的品寶會,大都不少人應該都見過了。”
說到這裡,她才突然反應過來容玢那日大出風頭,将名聲打出去的深意,原來是為後面他在大都的身份鋪路的。
更巧的是,那身份恰好與她進宮的目的相符,還真是說不出的精妙。
皇後身邊一個執事姑姑叫瑾秀,在耳邊和她說了句什麼,隻見她眸光一動,看着江文如笑道:“果然如此,聽說那日場面好生精彩,最後他還拿出了一本醫書?”
“是,”江文如點頭,“那本書多是家兄和梅神醫雲遊所著,最後綜合以往病症增減删補所得,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說到這,她笑了笑,閑話般說:“那裡面羅列了不少疑難雜症,不過家兄最擅長的,還是治療頭疾,在這方面研究最多。”
“頭疾?”皇後眼前一亮,“聽說梅醫仙此前最得意的醫法,就是這方面的行針術,他行蹤全無之後,此法也失傳了,不想你哥哥竟學了來?”
“兄長的确學習過這方面,不過還加了些自己的方法,據說比以往的治療效果更加顯著。”
皇後向後一倚,看着江文如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重視和疑惑。
“你哥哥既有這般才幹,你為何會在一品閣?”
江文如早料到她這一問,早有準備道:“不滿娘娘說,家兄這些年行醫多不取回報,在這方面很有些死腦筋,所以我們兄妹二人生活……十分拮據,好在一品閣東家肯給民女這個機會,這才堪堪能補貼家用。”
“你兄長是個有醫者仁心的,怎能說是死腦筋?果然不愧是梅老弟子,也算不辱沒這一名号了。”
說完後,皇後問,“他現在在哪裡?可還在大都?”
“回娘娘,兄長如今就在大都客棧裡。”
“好,不若這樣,既然貴妃那裡還需要你看顧,你就先在儲華宮待下,”皇後道:“過幾日尋個機會,再尋個由頭把你哥哥接進來,若果真醫術了得,日後就在不用為生計發愁了。”
她并未說明是要給誰醫治,江文如也識時務的沒追問什麼,隻是連聲稱是,皇後心下對她也不由高看一眼。
待江文如走後,皇後問旁邊人道:“陛下這兩天……可還生氣?”
“回娘娘,瞧着是,聽說前幾日還朝六皇子發了好大一通火,讓他在院子裡跪着,連貴妃去了都沒讓他起來。”
皇後冷笑道:“他本就是個扶不上牆的,也就那趙歆看他跟個寶珠似的,以為他是塊還未雕琢成的璞玉。不過他就算了,小打小鬧的鬧不出什麼大事,再看看我這裡這個,隻怕是想把天翻過來!”
“趕緊把他府裡的人給我叫過來,”皇後臉色陰沉了下去,憤憤的敲了下桌子,“不,别在我眼前晃悠了,直接讓他給那邊去消息,說他再不回來,以後就都不用回來了,這裡隻當沒他這個人,也不用他覺得自己這南平王有多麼厲害,真當沒人管得了他了是吧?”
瑾秀見皇後是真動了怒,忙出聲勸着:“娘娘息怒。”
“你說我怎麼養了這麼兩個冤家,一個比一個能耐大,竟似半點兄弟情份都沒有?”
瑾秀使了個眼色,讓宮内侍奉的其他人退下,
“這也是沒辦法,那沈将軍還在的時候,南平王也不是個計較性子,并沒真跟應王殿下争過什麼,依奴婢看,也是那次的事傷的狠了,逼的緊了,幾年前他就頹過一陣,現在好在長了心眼有所顧忌了不是。 ”
皇後歎了口氣:“有所顧忌?你這才錯了,我的兒子我自己能不了解麼,那是他的執念,他從來就沒放下過。”
說到這,她想到什麼,繼而笑哼道:“那位倒是省心了,大隐隐于宮裡,現在外面鬧破了天都跟她無關,大智慧啊。”
瑾秀壓低聲音:“娘娘說的是,長公主?”
“除了她還有誰?當時她還沒出閣的時候,淵兒跟她還算親,也能聽進去兩句話,現在他是誰的話都不聽了,滿肚子的主意。”
“長公主當初不是因為那件事,才……”
皇後斜她一眼,瑾秀連忙止了聲。
“你知道的倒是多,”皇後半笑不笑看她一眼,見她神色慌亂起來,才定定提醒道:“不管你之前聽了什麼,見了什麼,都趁早爛肚子裡忘了,今日在我面前就算了,但凡被旁人聽了一個字傳出去,你就是有十個頭也不夠砍的。”
瑾秀聞言跪下點頭不疊。
“行了,不管後面腥風血雨什麼樣,都趕緊把那祖宗先叫回來才是,真當我不知道他這個時候躲外面是存着什麼心思麼?他這是鬥狠了,打定決心要搏命,要和他親哥哥不死不休了。”
話音剛落,她一盞茶澆在燃爐上,剛成形的袅袅香煙瞬間被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