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沒理會他這句,隻是面色肅然幾分,問:“她為什麼會在宮裡?”
“誰?”
“你明知故問,其他事我先不和你争論,但你最好保證她别牽扯進來,不然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順心,别忘了,你現在在軒國。”
聽出他對江文如與衆不同的态度,容玢微垂眼睫,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哦?那我拭目以待。”
“你就不怕暴露身份?”時淵挑眉看他,像是要看穿他一層一層的僞裝,看到他的最終目的一般,語氣聽不出是威懾還是警示:“你知道今天朝上發生了什麼,我剛剛回來後又做了什麼嗎?”
容玢目光越過宮門,看向宮内,倏又看向東南方向,微微笑了下,“那你猜我今天,又是為什麼而來?”
……
明極宮,
軒帝劇烈喘息起來,看向身前的人的目光如炬,“你說什麼?”
容玢俯身低頭:“玢隐瞞身份乃欺君之罪,罪該萬死。”
“可容玢……可你不是掉崖了嗎?”
“回陛下,那是我為求脫身而做的掩護,否則,隻怕現在到不了陛下面前。”
“脫身?”軒帝連連搖頭看着他,“你是說,你此番舉動,是為了見朕?”
“是。”
“為何?”
“因為禍亂将起,而陛下接下來的選擇,将直接影響天下時局安危,”容玢頓了下,“更何況依玢之見,軒國才是天下最終的歸統。”
軒帝久久審視着他,半晌才道:“你所說的禍亂,是什麼意思?”
“想來陛下已經聽說景國之事了,玢鬥膽問,陛下現在召回裴将軍,可是有借勢出兵南诏的想法。”
他所說的裴将軍,名為裴思坤,在與南诏一戰中闖出名聲,是和軒帝一起打天下的老将,有出生入死的情誼,是如今軒帝最為倚重的武将之一,算是補了之前沈暮的空缺。
時道瑜聽他提起這事,神色讓人難以琢磨:“是又如何,不是如何?”
“若是的話,還望陛下三思,此時絕不是出兵景國的時候。”容玢迎着軒帝意味深長的目光,淡定道:“玢此話并非是從景國利益出發,而是為陛下計、為天下百姓計。”
“景國疫病并非天災,而是人禍,而幕後黑手正是南诏。”
“南诏此次舉動圖謀已久,野心絕不止于景國,軒國下面也并不像表面看起來的安穩,比起表現在外的症候,隐晦不明的隐疾才更令人心驚,”說到這,他略微擡頭,“南平王剛剛回來,想來也已與陛下說過此事了。”
“陛下若此時對景出手,難免中了小人圈套,不若靜觀事變,先清内賊為上。”
聽到這,時道瑜的神色驟變,“你是說,軒國官員裡有奸細?”
“這是玢的猜測,”容玢道:“因為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南诏這般有恃無恐,又對軒國的情況了如指掌,極有可能是有内鬼與之策應,待景軒兩國紛亂之際坐收漁利。”
不知道想到什麼,時道瑜眸色一變再變,站起來踱了幾步,複又坐回,定定看着容玢。
屋中的人早都被清了出去,此刻裡面隻餘他們二人。
時道瑜看着一旁的金玺,深深呼出一口氣,而後沉聲問:“那麼玢公子,依你之見,現在該如何做?”
“順勢而為,要讓對方以為一切仍然按照他們預設的進行,不打草驚蛇,才能在關鍵時刻抓穩毒蛇七寸,一擊緻命。”
容玢垂睫:“就目前來看,陛下不妨表現出對景國的敵意,現在不少傳言都說景國疫病是新帝德行有失,若是玢來到軒國的消息傳出去,想必不用多說,話風便會愈演愈烈了。”
“好心計,好膽識。”時道瑜向後微倚,指尖掃過案頭,“先不說這般作态會給你引來多少争議,此事一出,你就不害怕景國皇帝小兒要你的命?”
容玢轉着扳指,嘴角銜笑,
“問心無愧,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