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幅樣子,月漓猶豫了一下,腳下的力氣逐漸減輕,最終收回了腳。
風吹過,葉霆翊散落的發絲被吹開,嘔出的鮮血沾染了半張臉,他狼狽的用手擦了擦,半趴在地上看着月漓,目光輕柔似水,眼底含情。
在月漓眼中,一種肉眼可見的算計赤裸裸的展現在她的面前,可對方似乎根本不介意,反而光明正大的在她的面前展露。
她不明白,她雖然不噬殺,但對于這種魔頭向來不手軟,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兒?
“漓漓怎麼不踩了,是擔心我嗎?沒關系,要繼續嗎?”葉霆翊說着,理了理衣裳,又躺回了之前的姿勢,期待地看着她。
同那麼多邪魔歪道打過交道,這……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月漓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知道這人腦子在想什麼,喜歡被人踩嗎?
晌午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葉霆翊的臉色更白了,額頭起了層冷汗。
見他這幅模樣,月漓咬了咬牙,沒有思考多久,最終選擇了放棄。
她不做違心之事,既然不想動手,那就不動。
正魔兩道幾乎傾巢出動殺他,就算她不動手,這人也躲不了多久,更何況隻要收了他的靈器,他怕是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打不過。
“漓漓……”
“閉嘴,我跟你很熟嗎!”
月漓手下的劍貼上了他的脖頸,瞬間出現血痕,可對方似乎根本不覺,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隻是臉上的神情更加落寞。
月漓:???現在生死攸關之際,你在落寞些什麼?
“那,道長?”
葉霆翊的聲音不情不願,但見月漓沒有反駁松了口氣。
“隻要你帶我走,等我養好了傷,我什麼都告訴你。”
見月漓思考,葉霆翊伸出手想要去抓月漓的衣角,卻因距離太遠根本碰不到,神情更失落了。
雖然葉霆翊現在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月漓一點都不信,剛才那麼厲害,現在裝的倒是乖巧。
手上沾滿鮮血的家夥,能是什麼好人,但是他的條件确實非常誘惑。
那些魔修一個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心術不正,歪門邪道,竟是些害人心思。
她倒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人,隻是那些魔修就算不死,也要進行裁決。
眼見月漓還是猶豫,葉霆翊費力坐起來,根本不管劍尖就在脖子前方,要不是月漓眼疾手快,那劍怕是就要捅穿過去。
他的身體往前探了探,撲倒在她的腳邊,卻因為滿手鮮血髒污不敢觸碰,隻能仰頭看向月漓。
那雙眸子滿是潋滟水色,下一秒,晶瑩的淚珠滑落,楚楚可憐地看着她,“若你覺得我惡貫滿盈,大可以罰我,隻要留我一命便好。”
對方的神情姿态幾乎是哀求。
月漓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執着于她。
"為什麼是我。"
聽見他的話,葉霆翊臉上的神色一僵,但僅僅隻是一瞬,很快便恢複如初。
“因為小漓……道長是正道魁首,光明磊落,君子如玉,縱使面對手染鮮血的惡人也非隻有殺戮。”
“當然,最重要是……”
葉霆翊的話忽然停住,直視月漓,目光深邃,将她整個人印在腦中,“我隻相信你。”
月漓敷衍的點了點頭,并沒有被他一番話打動。
“理由可以接受,但你的條件,我隻能答應一半。”
“好。”
月漓的話才落,葉霆翊卻連問都不問,絲毫沒有猶豫答應了下來。
“你難道不問問我答應的是哪一部分?”
他的眼睛從始至終沒有離開月漓,化不開的情緒倒影讓月漓的心莫名揪起幾分。
“不管是哪一部分,我都答應你。”
月漓收回了劍,手中随意掐了決,按住了葉霆翊脖頸的傷口,就在接觸的瞬間,她清楚感覺到手下的身體似乎震顫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了。
“罰你和養傷隻能選一個,畢竟我又沒有折騰自己的樂趣。”
葉霆翊費力起身,嘴角勾起,笑得明媚極了,頭輕輕往前湊了湊,月漓隻覺得耳邊有風吹過,血腥味中夾着淡淡的花香。
“那就罰我吧。”
面前的人臉色慘白,衣裳也是破破爛爛的,單薄的身體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将他吹倒,月漓不明白,他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開心。
落在她手中的魔道之人,雖然不死,但自有懲罰,有些時候他們倒是甯可直接死去。
他就這麼放心她嗎?
疑惑之際,面前人忽然又上前一小步,二人此時的距離極近,近到月漓直接撞進那雙眸子中,“道長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的。”
月漓快速後退了一大步,迅速拉開距離。
她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突然上前,吓了一跳,在聽清對方說了什麼後,月漓的神色變得怪異極了,面前的人似乎腦子有些不正常?
不會是歪門邪道修煉久了,把腦子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