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霆翊被捆起來吊在空中,紅繩勒的很緊,勒得他快要喘不過氣,腹部的傷口本就沒愈合,這一下又被撕裂了,空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
葉霆翊眉頭緊鎖,面色難看,警惕地盯着門外。
不能讓金沉日發現腹部的傷口,這傷口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屆時金沉日肯定會懷疑他的身份。
葉霆翊努力想要解開身上的繩子,但他被綁得嚴嚴實實,用盡全力繩子都沒有變化。
這處溫泉水汽缭繞,溫熱的水汽逐漸侵蝕着他的身體,葉霆翊隻覺得腦袋發昏,痛感逐漸麻木,力氣流失。
月漓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能看到他的動作,葉霆翊用盡全力想要掙脫,可他雙手被縛,又沒有靈力,掙脫開的幾率幾乎為零。
汗水從他的臉頰滴落,一滴接着一滴,葉霆翊始終沒有放棄,他的動作越來越小,身體逐漸脫力。
月漓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出聲音,她想要看看葉霆翊想做什麼,她确定葉霆翊沒了修為,确定葉霆翊不知道這個法器的全部,當然不會主動暴露自己。
直到葉霆翊停止動作,他似乎是累了,休息許久後蓄了些力氣又開始掙紮,可這點力氣什麼用都沒有。
漸漸葉霆翊放棄了掙紮,身體垂着,一動不動。
見他這幅樣子,月漓的心似是突然劇烈跳動一下,接着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帶着幾分緊張盯着葉霆翊。
這人不會就這樣死了吧,不行,他要是在這裡出了什麼事,她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葉霆翊,喂,你怎麼樣了?”
葉霆翊的頭昏昏沉沉的,耳邊卻突然出現細小卻清晰的聲音。
熟悉的聲音瞬間讓他清醒過來,他側過頭看向聲音的方向,什麼都沒有。
“你還好吧。”
聲音再次出現,葉霆翊知道是那個耳墜,知道漓漓看不到他的樣子後松了口氣。
雖然知道漓漓并不會因為他的受傷而擔心,但他也不想讓漓漓看見他這麼狼狽的樣子。
但漓漓在關心他。
葉霆翊感覺到一股暖意由内而外發散。
他笑了笑,眼中的溫柔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卻無人看見。
“我……”
葉霆翊安撫的話到了嘴邊,臨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停下來,嘴角翹起,狡黠地無聲笑笑,聲音中帶着幾分委屈,“不太好,他用繩子綁我,好痛啊。”
聲音中帶着幾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撒嬌。
月漓沉默了一瞬,腦中的念頭被她壓下,她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見對方說不好的時候她竟然會擔心,她想去到他的身邊,去幫助他……保護他。
這是什麼爛好心!
月漓唾棄自己,将那些情緒重新壓了下去,又恢複了冷靜自持的樣子。
“你想我做什麼?”
“他把我綁了起來,道長有辦法可以解開嗎?”
葉霆翊現在修為盡散,又被綁了起來,剩下的這點力氣也無法将繩子掙脫,他毫無辦法。
雖說是求助于月漓,但是他也根本不覺得對方有辦法,也就是想多跟她說說話而已。
天已亮了,陽光透過窗紙映照進來,灑下光影,月漓睜開眼睛看向前方,桌上的東西同昨夜離開時一模一樣,沒有變化,但這裡卻隻有她自己。
孤獨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一點一點,逐漸燎原。
死一般的孤寂萦繞于心,刹那間,月漓好似看見了一個影子。
一個從記憶深處冒出來的許久不見的影子。
可沒等她捕捉到,影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尋不得分毫。
“沒有也沒關系,道長要當心,據我所知,這件事裡不止有魔道,千萬不要卸下僞裝……”
葉霆翊的聲音不大,認真且堅定,卻滿是對她的關心。
這對嗎?
一個魔君關心她?
關心一個随時都會殺了自己的人?
"擔心我做什麼?你不應該擔心你自己嗎?"
月漓反問道,隻聽得葉霆翊輕笑了一聲,耳朵裡面癢癢的。
“我這命啊,可是很多人都想要呢,就算我想死,他們也得讓我死才行。”
他的話讓月漓不禁怔愣住,心中思緒翻湧,淡淡的苦澀蔓延。
生無法掌控,如今就連死也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嗎?
壓住心底的酸澀,月漓控制自己不去多想,她這心軟的毛病還是趕緊改了吧,一個魔頭而已,為他心軟如何對得起那些死在他手下的枉死之人。
她沒開口,卻将靈力傳進了法器中,下一刻,葉霆翊直直栽進了下方的溫泉中,隻聽得悶哼聲,淡淡的血色染紅了水面,很快便又消失了。
葉霆翊從水中掙紮兩下後終于坐起來,因嗆了水,咳得雙眼通紅,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
好半晌才緩過來。
“抱歉,忘了跟你說了。”
葉霆翊站起來,搖了搖頭,想到對方看不見,“沒事,多謝道長了,沒想到道長這個防禦法器倒是還可以這麼使用。”
說多錯多,月漓不想告訴他關于法器的事情,便沒有回答。
卻沒料到下一秒葉霆翊拔下頭上的發簪,猛地插進腹部。
月漓蹙緊眉頭,咬住舌尖,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疑問,緩緩開口,“什麼聲音?”
葉霆翊死死咬着唇,聽見對方的話身體一僵,他已經盡力控制了,還是讓她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