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已經蔓延至β星球,請各位居民盡快撤離。”
變異的植物正在土地上瘋長,在病毒影響下精神暴亂的雌蟲顯現出巨大的蟲體,在街上肆意殺戮着。
四周都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樹上街道上偶爾能看見蟲族的斷肢殘骸。
“報告,第一輛星艦已将名單上的幸存雄蟲接往主星,還有少部分雄蟲還沒有找到,是否需要繼續尋找。”
“再接一批蟲崽就得走了,名單上大多是D級以下的雄蟲,過多的逗留,隻會讓前來救援的軍雌,增加感染的風險。”
在最後一批星艦離開後。
淨化β星球的毒氣彈落下,這個偏僻卻富有人情味的星球,現在隻剩下慘烈的尖叫聲與炮彈落地的嗡鳴。
“蘭登快跑!離開這裡!”
他猛然睜開眼,正躺在充斥着血腥味的飛艦中,這個破爛的飛艦是雄父在毒氣中找到的,至少能撐着一部分β星球的蟲逃離那個唯有死亡的家園。
他仰起頭看着生鏽的内艙。
記憶依舊停留在雄父把他推飛艦的那一幕。
“你和雌父呢?”
“他蟲化了,我得留在這裡陪着他,蘭登聽着你得好好活着,活到災難結束的那天,我和你父親都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看見末日結束的那天。”
雄父說這番話時,臉色蒼白如紙,好像下一秒連同呼吸都會消失。
蘭登忘記自己當時有沒有哭了,又或者被推入艦艇後,當時的他已經被家園如今這副斷壁殘垣的模樣驚得來不及反應什麼了。
他們被抛棄了,就因為居住在這裡的,除了低純度的雄蟲外,還有因殘疾或精神力臨近崩潰無法再上戰場的雌蟲。
蘭登坐在靠角落的位置,空氣裡彌漫着血腥味。
除了從小長大的赫托曼外,整個星艦内再看不到熟悉的面孔,蘭登深吸了一口氣,用披在外面的褐色毯子将自己裹緊。
隻希望這場噩夢能夠早點過去。
星艦内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蘭登擡頭,看見一個滿臉血污的雌蟲目光焦急環顧着四周。
“這邊情況很不穩定,需要雄蟲安撫精神海,飛艦上有雄蟲嗎?”
“哪還有雄蟲,主星早就把所有雄蟲都帶走了。”坐在角落裡的雌蟲回想着被雄主一腳踹開的畫面,擡手抹了把臉。
蘭登想要站起來,卻被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雄蟲拽住了手腕。
他面露疑惑地看着赫托曼,對方環顧了一圈四周,見沒有蟲将目光投向這邊,才湊近蘭登的耳邊小聲道:“現在那麼多雌蟲需要安撫、需要救治,你現在出頭是想要他們把你榨幹嗎?在這裡可沒有雄蟲保護協會要罩着你。”
說到這裡,赫托曼又瞟了一眼周圍看看有沒有蟲在偷聽,說話聲又壓低了幾分:“要是現在死了,誰殺的都不知道。”
不遠處那雌蟲還在詢問着飛艦裡有沒有雄蟲,哭求着有沒有蟲能救救他的哥哥。
飛艦裡的蟲隻是往那個方向看了看,又一臉漠然地盯着飛艦裡鏽掉内壁。
那隻雌蟲似乎絕望了,抱着懷中因難受而抽搐的身體不再言語。
飛艦朝着坐标位置前進,所有蟲都無法預測下一刻究竟是重生,還是随着這堆破銅爛鐵殒滅。
夜深,艦内的蟲大多已經合眼睡下了。
蘭登看着身邊的好友裹緊衣服咂了咂嘴,應當是睡得很熟,才起身繞過艦内的其他蟲,徑直朝着之前呼救的雌蟲走去。
他模樣生得跟荒星的低等雄蟲不太像,看起來就像是長相極好的軍雌,一米八七的個頭,肩寬腰窄,模樣繼承了雄父和雌父的優點,眉眼俊逸非凡卻帶有幾分邪性。
因為這樣,在他接近時,那隻雌蟲抱着因為精神海暴亂止不住抽搐的兄長時,擡眼極為不善地看着他。
“你想幫他的話,跟我去内倉。”
雌蟲緊抿着雙唇。
蘭登低聲道:“趁我改變主意前做好決定。”
眼下的情況對方沒有選擇,最終隻能背起昏厥的兄長和蘭登走入了内倉。
蘭登看了一眼沒有好事者跟過來,關上了沉重的艙門:“我是雄蟲,我可能幫他安撫精神海,但在這之前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眼前的雌蟲愣了愣,轉頭看了一眼臉上已經攀上蟲紋的哥哥,沉默了幾秒後,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解開了自己的衣服紐扣。
蘭登吓得趕忙按住了雌蟲手臂,沉聲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除了這個以外我身上還能給你什麼報酬嗎?”
“我可以安撫他的精神海。”蘭登從懷裡掏出一枚膠囊遞到對方面前,“但你得把這個吃下去,我雌父對藥劑很有研究,沒有我的解藥半個月後,你就會精神暴亂而死。”
見對方遲疑,蘭登不慌不忙地靠着身後的艙門:“我不相信口頭承諾,這是你給我的保障。”
雌蟲緊咬着下唇,知道再問下去隻會耗光對方的耐心。
已經到了這一步,誰都不知道這艘破舊的星艦能否到達主星。
在污染源快速擴散的情況下,誰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否看得見明天的太陽。
他接過蘭登遞來的藥丸咬碎咽下。
心裡暗暗保證,如果這是一隻故意戲耍他們的雌蟲,他的骨刃會毫不猶豫地刺穿對方的大腦。
蘭登在精神暴亂的雌蟲身邊坐下,手搭在雌蟲的額心,開始安撫對方的精神海。
意識空間裡,海嘯湧起,一團黑氣夾雜其中翻滾着,就連蘭登的意識都險些被反噬。
當完全将對方的精神暴亂平息,已經是三個小時後。
蘭登額頭上全是細汗,看着不遠處面露擔憂地雌蟲,氣息粗重:“他是感染者?”
“……是。”
赫托曼那句會被雌蟲榨幹,并不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