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破星艦,承載了三百餘條生命,到最後活下來才有三蟲。
到底主星已經是一個多月後的事了,入境的關卡卡得很死,一個卡口都要檢查,入境蟲的身份信息,身上是否有被感染的傷痕。
散發着惡臭的流民營裡,擠着太多從污染星逃難來的雌蟲,漫長的等待,逐漸消磨掉他們眼中生出的希望。
在這個地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上演一場,感染者精神暴亂後,由卡口駐紮部隊剿滅的慘案,蘭登才剛到這裡一個星期,就已經見過了兩次這樣的場面。
死去雌蟲的屍體會被就地銷毀。
慘遭污染蟲重傷的雌蟲,被軍方帶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菲諾的雌兄在外面打探了一圈消息後,走到蘭登面前失望地搖了搖頭:
“現在卡口正在審核的,是來自四個月前的難民,等排到我們至少要三個月。”
蘭登問:“雄蟲呢?入關卡會不會簡單些?”
“雄蟲有專門的卡口,隻要确認雄蟲身份後,就能被轉送至雄蟲的專門社區休養,哪裡一應俱。”
赫托曼裹在沾滿血污的毛毯裡,連日的奔波,讓他的臉色看上去很是蒼白,他伸手抓住蘭登的褲腿,說話的聲音又細又軟:“蘭登我們有救了。”
他揉了揉赫托曼的頭發:“嗯,你先進去,用我的身份。”說着他把自己的證件遞到了赫托曼的面前,“去找我的未婚夫埃德爾·路爾維德,看看能不能把肯特一起弄進去。”
赫托曼沒有松手,小鹿般的眼眸直勾勾地望向蘭登:“我們一起進去,之後再來接肯特。”
“我總覺得雄蟲社區不會是個好去處。”
“可是……”
蘭登深吸了一口氣,從空間膠囊裡取出胸針别在了赫托曼的胸口:“這是傳信器,軍部的高端貨,你進去之後可以随時通過胸針聯系我。”
赫托曼低頭,眼神複雜地看着别在領口的精緻胸針,他皺着眉頭拉扯了兩下,才輕聲道:“要不你進去吧,我在這裡陪着肯特,等你的消息。”
“一個傷員帶着一隻矮小的雄蟲不安全路爾維德的婚約在身,才能讓你不被貴族蟲盯上。”
他說到這裡撥動了一下赫托曼的劉海:“赫托曼還記得那些星盜嗎?弱小的雄蟲,随時可能被吃掉,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合規的身份了。”
偏遠星的居民信息不會被主星錄入,錯過了第一波雄蟲的救援,隻要上層樂意,随時可以抹除掉一個雄蟲的身份。
弱小的稀有物,往往也可以成為價值高的流動貨币,赫托曼矮小,卻生得很漂亮,粉色的大眼睛撲扇撲扇的得,看起來乖得不行。
蘭登不得不擔心,赫托曼這隻剛剛勾到D級的小雄蟲,被探不清深淺的前方吞噬。
“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在這裡等就好,等進城後,再跟你們彙合。”肯特看着面前的兩隻雄蟲,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
赫托曼看了一眼拼死将他們從星盜地盤帶出來的雌蟲,咬咬牙站起身來:“蘭登我可以的!”
說着他裹緊了身上的毛毯“你們在外面等我的消息。”
蘭登和肯特一路将赫托曼送到檢測口,便被守在卡口處的軍雌無情地驅離了。
隻能一同回到難民營内,等待着赫托曼那邊的消息。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轉眼就過去了一個半月,赫托曼時不時依靠胸針跟蘭登聯系,說着自己被帶到了路爾維德的私宅休養,暫時沒有見到路爾維德家的家主。
漫長的等待中,在又一次暴動中,難民營的等待者在這場事故中死了大半,棚子裡濃烈的血腥味,熏得蘭登頭疼。
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搖搖晃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墜落的星艦裡。
駐守的軍雌将地上的殘破不堪的屍體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