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被裴吉安排在了坎貝爾特名下的星球養傷。
外面什麼情況蘭登不知道,他現在每天不是睡覺,就是在花園裡的躺椅上邊曬太陽,邊噸噸喝果汁。
有機器仆從和低純度的亞雌照顧,日子比在霍克家還享受。
蘭登吃着塔塔獸烤肉,喝着新鮮的蘋果汁。裴吉也不出現,他隻需要每天吃吃吃,吃完後蓋着毯子在花園裡曬太陽。
如果說這是裴吉的陰謀,蘭登承認被養在坎貝爾特名下星球的這段時間,都快被邪惡的坎貝爾特伯爵養廢了。
“先生。”
蘭登曬着太陽,窩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絲毫沒聽見不遠處仆從說了什麼,卻在嗒嗒的腳步聲中,一道陰影遮住了午後恰到好處的陽光。
蘭登雙眼疲憊地拉開了一條縫:“太陽下山了嗎?”
“沒心沒肺的家夥。”
聽見裴吉的聲音,蘭登抱着懷裡的被子猛地坐起身來,天藍色的雙眼安靜地盯着裴吉,金發在這段時間長長了不少,發尾垂落在他胸前,配上白色珊瑚絨的睡衣,看上去像一顆糖球。
誰能想到這顆糖球在半個月前,蹲守在樹上,一槍擊中了未來的儲君。
裴吉在蘭登的躺椅上坐下:“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先聽壞的吧,這樣好消息還能緩解一下心情。”
看着蘭登眯笑着眼,他沒忍住捏了捏蘭登的臉頰。
蘭登知道自己這次的事情鬧得不小,比起駕駛未被軍團啟用的機甲,要真被認定是綁架走波文殿下的犯案蟲,哪怕拿出雄蟲這個身份,送到雄蟲社區裡一樣會被監禁。
裴吉能背着那麼大的壓力把他保護到現在,讓裴吉捏兩下,就捏兩下吧。
見小蟲沒有躲,也沒有反抗,任由着自己在他的臉上搓圓捏癟,裴吉心中的火氣都提不起來,他再狠狠捏了一把蘭登的臉,收回手沒好氣道:
“到我這裡慣會裝乖,我都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我叛國罪定下來了嗎?”
“定下來,我現在還能跑過來嗎?你現在已經被轉移到坎貝爾特家族的其他星系了。”
蘭登緊咬着下唇,點了點頭。
那不是被定下叛國罪,那不管什麼消息都算不上壞。
大概是心裡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蘭登沒忍住戳了兩三塊的烤好的塔塔肉塞進嘴裡,腮幫被獸肉撐得鼓起來,漂亮的藍色眼眸呆呆地看着裴吉嚼嚼嚼,享受着美味的獸肉。
裴吉都被蘭登這副樣子氣笑了,沒忍住敲了一下蘭登的額間:“ 你這心态,早知道把你丢進星際監獄關兩天,出來就老實了,以後也不會做那麼多不顧自己安危的荒唐事。”
蘭登在裴吉的話下嚼嚼嚼的動作停住了,望向裴吉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委屈。
看着亞雌蟲畜無害的模樣,裴吉還真狠不下心來,像他說的那樣做。
不過,眼下要面對的事情,也讓他更覺得蘭登無法應對。
“波文殿下許了你做雌君。”
波文瘋了吧?
不對,正是因為沒瘋才想到了他。
嘴裡的塔塔肉突然不香了,蘭登拿起果汁,把嘴裡的肉像吞藥一樣咽了下去。
他勢必要卷入這場王權之争裡。
是波文遞給他的出路,想要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必須登上一定的高度。
波文未來雌君的身份,會是他前行路上的荊棘,也會是扶搖直上的登雲梯。
“你刺殺休伯特殿下,跟波文殿下之間有多少關系。”
被裴吉這樣一問,蘭登嘴裡的果汁差點也不香了,他就知道在樹林裡的事情不會不了了之。
但同樣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裴吉。
裴吉深吸了一口氣:“坎貝爾特家無意參與王位的争鬥,可澤安德你知道被卷入王位之針對你這樣身後沒有家族依仗的亞雌來說,會面臨什麼嗎?”
來之前他帶着一肚子的怒火,以為看見蘭登一定會忍不住揪着蘭登的衣領,讓看看自己到底幹了什麼蠢事。
真當把這一切說出來的時候,竟覺得無力。
但又期待蘭登會給出什麼樣的回答。
被波文殿下選中的欣喜?或是身為一隻沒有背景的荒星蟲,被卷入王位之争的焦躁。
得到的答案卻是。
“我會在軍團得到更好的機會。”他握着水杯,語氣堅定。
裴吉愣住了,蘭登說出了他從未設想過的答案。
“……這是你想要的嗎?”
蘭登低下頭,修長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上了一道陰影:“巴澤爾的事情告訴我,沒有軍銜沒有背景,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如果沒有藍星一号,我沒有拼死救出波文殿下。”
他握着杯子的手都在顫抖,想到那通來自上級軍官的電話,都覺得一隻荒星來的‘亞雌’就連拼上性命,在這些貴族蟲眼中都顯得可笑。
“那麼澤安德·懷特這個名字隻會是誰都可以踐踏的爛泥。”
“這就是你刺殺休伯特的理由。”
蘭登道:“你憑什麼覺得刺殺休伯特殿下的人是我?你看過刺殺者的臉了嗎?”
裴吉在蘭登的一句反問下啞口無言。
“我救了被星盜綁架的波文殿下,殿下被我的英勇所吸引,所以希望我成為他的雌君,沒有王位的旋渦,沒有兄弟間的争鬥,休伯特殿下為營救波文殿下重傷,身為蟲族的軍雌,我也很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