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吹過,應秋滿眼睛被吹痛,眨了一下眼睛就泛出了水霧。
他遙遙看着等他的徐漱元,恍惚覺得他與商場大屏幕上的男明星有些像。
不知道是脫下了西裝的緣故,應秋滿被冷得發顫的心髒忽然熱起來。
車裡的暖氣很足,剛從藍希這條路上開出來後,應秋滿就覺得外套太多餘了,内裡襯衣有些被汗吸住。
“空調可以關小點嗎?”他問。
徐漱元沒有立刻理他,指尖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不知道在數節奏,還是在思考什麼,最後意味不明地說:“不行,你等會兒會冷。”
“我為什麼會冷?”他穿這麼多明明要熱死了。
應秋滿偏頭疑惑地看他,發現他嘴角噙着個微笑,應秋滿不知哪裡開了竅,忽然明白了徐漱元的話,脖子裡的汗更甚。
他将臉轉向了窗外,心裡組織着語言想拒絕。
然而他還是太天真了,即便懂了徐漱元在說什麼,也沒想到他隻是在故意撩撥這一層面,心驚膽顫了半天,等到了家也什麼都沒發生。
應秋滿又被耍了一道,從車庫出來後溜得很快,沒給徐漱元追上的機會。
他回房間把房門關緊,暗暗發誓徐漱元怎麼叫都不開門。
從七點等到将近十點,應秋滿沒吃晚飯已經有點餓了,徐漱元竟然真的沒有來找他。
也不知道失落是哪裡來的,應秋滿餓得有點難受了,好在他囤了吃的,不用出去找。
應秋滿小時候被餓過,因為饞同學的零食,自己偷偷從買文具的錢裡扣下了一點,但是姥姥發現了,所以被罰不許吃晚飯,餓到第二天中午放學回家,發現姥姥進市裡進貨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好似還因此發燒了,姥姥不開心,他再也沒敢吃零食。
但是小孩子都會饞的,越吃不到就會越想要,應秋滿後來上了高中上了大學,能自己賺錢後就出現了囤零食的習慣。
不管在哪兒,隻要是他會住的地方,床底都會塞一大箱吃的。
然而他拉開那個大箱子,卻發現裡面的東西變了。
有幾個包裝盒他甚至不認識,連牌子也是他舍不得買的那種。
他蹲在地上連呼吸都忘了,翻出手機去看徐漱元前幾天給他發的照片。
漆黑的桌面上擺着花花綠綠的零食包裝盒,徐漱元說:【想吃什麼,給你帶回去。】
他當然沒有要,可是都出現在了他的零食箱子裡,他藏在床底的箱子裡。
應秋滿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的秘密被人知道,他今晚也沒有晚飯。
但是他又有些慶幸,沒有晚飯也不會餓肚子了。
他撕開一盒餅幹吃了大半,饑餓感壓下去後,腹腔卻開始翻騰起來,攪得他難受,最後吃進去的餅幹全吐了出來。
應秋滿捧熱水洗了把臉,眼角和鼻尖被這突如其來的胃病折騰泛紅。
就在他找藥片時,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
徐漱元穿着圍裙站在門外,看見他因痛沒來得及舒展的眉毛,眼底挂着點點水花,本還有些淩人的氣勢忽然弱下去,轉變成擔憂:“不舒服嗎?”
這個樣子和上次疾病發作有些像,但應秋滿的對人的态度不大一樣,他揉了揉眼睛,吸了幾下鼻子,掩飾道:“吃壞東西了。”
徐漱元看着應秋滿的樣子突然有些愧疚,幹幹地問:“我剛做好飯,能吃嗎?”
應秋滿擡眸看他,也不知是眼睛對上了吊燈的光,還是他眼底的水不知哪裡折射出來的光,總之讓徐漱元看到他眼睛一亮。
“你做飯嗎?”應秋滿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傻:“梁姨呢?”
他目光下移,從徐漱元的臉上挪開,這才發現徐漱元内裡搭的襯衫并非平時穿的那一類型,領子偏大,上面有些同色系的刺繡,領結的形狀也偏稚氣。
整體看起來像是遊樂園裡的工作人員,穿制服但不正式,不過穿在徐漱元身上就顯得異常正式了,容易叫人誤會整個設計風格。
“給他們放假了。”徐漱元的袖子挽到臂彎處,小臂的肌肉露出來。
做飯竟然能把肌肉練到充血狀态?
應秋滿喉嚨咽了咽,徐漱元身上帶着一些鍋氣,他剛吃的東西都吐掉了,現在好似比之前更餓了。
跟着徐漱元到餐廳,以為隻會是一兩道菜,不想徐漱元端了一桌子出來。
“怎麼做這麼多?”且不說現在半夜十點,他們也隻有兩個人,做這麼多真的很浪費。
他擔憂地皺眉,不知道哪裡又戳到徐漱元,被他擡手敲了一下腦門。
“給你賠禮道歉。”徐漱元的話沒頭沒尾。
道什麼歉?
“那我也吃不完。”他好像意識到什麼,小聲嘟囔:“我、我沒有生氣。”
應秋滿說得底氣不足,自己這一周的表現确實像在生氣,但并非完全生徐漱元的氣,可以說完全是他自己的原因。
徐漱元沒有順着他的話接下去,而是給他先盛了一碗湯。
那是他出門前就在炖的排骨湯,一打開香氣就蓋過了桌上的其他菜。
對于一個商務男給自己弄了一大桌菜,還因為他的躲避來給他賠禮道歉,應秋滿心裡沒有愧疚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