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厲添拒絕了應晔琳的話,而應晔琳依然溫聲地問下去:“那媽媽找阿禮來陪你好不好呀?”
“!”厲添“蹭”地坐直,而後欲蓋彌彰地搖頭:“不要!”
“那你剛剛說的阿禮是誰呀?”
“什麼阿禮,沒有阿禮,小滿你聽見了嗎?”
他擠眉弄眼的動作太過明顯,應秋滿不想看見也得配合着說謊:“沒有。”
應晔琳看着兩人打配合,笑着一人給了一拳,不重,但厲添煞有介事地哭了兩聲,應秋滿忽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受。
醫院的人到了,應秋滿和應晔琳一起幫着把厲添送到車上。
他瞥了一眼醫院的logo,是四個不同方向的方形邊框串在一起。是一家私立醫院,也是他剛穿來所在的醫院,桐新醫院。
隻是再一看見,他還驚奇地發現,徐漱元送的那瓶香水,也是這樣的logo。
應該類似于現實的專科醫院,這家私立醫院應該是專門研究ABO第二性别的醫院吧。
然而這個猜測還沒等應秋滿什麼時候想起去搜索,就被證明猜錯了。
葉禮面試完出來,應秋滿正好忙完了手裡的活兒,師兄那邊都不需要幫忙,于是就跟葉禮去了樓下的咖啡廳坐了一會兒。
也恰好就是這個時候,那個清潔工嚴叔,倒在了馬路旁邊。
他的腿有舊傷,不知道怎麼突然複發,應秋滿看着像是大腿骨折了。
附近離得最近的醫院,就是剛剛來接厲添的桐新醫院,應秋滿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的猜測,葉禮已經撥打了電話過去。
桐新醫院是私立醫院,進門就是消費,嚴叔意識混沌不輕,但還是擺着手表示拒絕。
應秋滿不忍,安撫他說:“沒事的嚴叔,你不用擔心,我給你墊着。”
嚴叔面上的痛苦和擔憂的神色,讓應秋滿感覺到難過,有什麼東西穿過他骨骼紮着他,叫他有些心酸。
他知道自己同理心很強,但之前他自己也難保,所以總是冷漠從沒沒注釋過這一類人的眼睛。
此刻他好奇地去看了,是渾濁的、茫然無措的、驚恐的。
救護車很快就來,到了醫院,應秋滿才知道這是一家全科醫院。
醫生看了嚴叔的腿,診斷是之前骨折沒有治愈,而且反複再斷,沒落下什麼病根都是萬幸了。
應晔琳本來安頓好厲添準備離開,不知為何繞到了急診這邊,看到了應秋滿。
她在聽到應秋滿介紹葉禮名字時,帶着些驚奇的目光掃了一眼,而後溫柔一笑,又看了一眼應秋滿,那眼神,好似在說:我知道了哦。
應秋滿心裡一驚,但單看應晔琳的反應,應秋滿覺得事情可能會有轉機。
“他沒事吧?”應晔琳朝着手術室裡看了一眼,她不認識這位清潔工,但相信應秋滿會救的人應該不會是壞人,于是從包裡掏了一張卡給應秋滿。
“你記得找他要醫保卡,就說能報銷很多,我看着挺不容易的,你們别找他要錢啊。”
女人擔憂的神情也顯出慈愛溫和來,别說積壓在原身心裡的怨恨能在見到的第一眼就消散,應秋滿也覺得她美好,仿佛天生就會愛人,就是他不曾見過的媽媽。
“嗯,我知道了。”
送走了應晔琳,兩人在手術室外等候,期間醫生叫他們聯系了嚴叔的家屬。
然而嚴叔的手機裡存的号碼,打過去不是在很遠的鄉下,就是聽不懂方言很快挂斷的親戚,還有一個叫“曉玲”的,打過去是個粗嗓門大叔,罵他們神經病。
兩人頗為疲倦地放棄,好在私立醫院給錢就辦事,手術進行得也還算順利。
等到天都黑透了,嚴叔的手術才做完,應秋滿為了讓他沒有太多心裡負擔,找了三人間的病房,隻是三人間也就他一個人而已。
“這裡很貴吧,我、我給不起吧。”嚴叔醒來第一眼就是看了一圈病房的裝修,應秋滿裝作淡定,給嚴叔掖了掖被子:“醫療卡報銷完沒多少的,您可以慢慢還我。”
嚴叔還是不放心,應秋滿隻能騙他說了個大概數字,嚴叔聽後看起來像是能接受,也能還得起的樣子,終于舒展了眉頭,安心睡了。
好不容易安撫完,從病房出來,兩人有些沉默了,他們都不是能待在這裡照顧嚴叔的人,再請一個護工,不知道嚴叔會不會又急着要出院回家。
他那骨折好似就是這麼一直拖着才嚴重的,再出院回家自己忍着疼,今天的手術又該白做了。
“咱們多來看看吧,就說護工是醫院的朋友,托他來幫着照看一下?”
“隻能這樣了。”
兩人說着,從食堂買了飯準備回去,路上經過聯通另一棟病房的連廊,那棟樓裡的燈都亮着,但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
“哎,你聽說沒有,”葉禮拿胳膊抵了抵應秋滿,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那邊那棟樓,好像……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