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痛,最後隻得放棄。隻是當他想些别的轉移注意力時,思維峰回路轉,找到了個合适的理由——邱緣沒了,他沒人說話了,所以大腦意識将這項功能關閉了。
是這樣嗎?是這樣吧。
隔了很久,徐漱元松開了他的手,他想要去追,但手上沒有力氣,最終隻能望着自己的手孤零零地擺在身邊。
傷口因為被捂熱有些發癢,但卻勾着神經讓他有了點反應。
應秋滿還是不敢擡眸,怕看到徐漱元離開,然而自己的手并沒有落單多久,很快又被握住,這才讓應秋滿鼓起一點勇氣擡眸看向徐漱元。
對方也是一臉倦容,沒了那股意氣風發的神情,手裡端着一杯水,似是在小心翼翼地讨好:“滿滿,要不要喝水?”
應秋滿喝不下去,他現在像是被水溺了很久,整個人都是虛浮着的。
他用力搖了搖頭,目光從徐漱元臉上挪開。
怎麼會這樣呢,徐漱元為什麼是這個表情啊?
他在……怕自己嗎?
“那想吃什麼嗎,這裡有一些水果和米粥,或者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去買好不好?”徐漱元聲音輕緩,怕聲音大一點就要把人吓到。
應秋滿反應遲鈍,徐漱元一堆話落在他耳朵裡,要仔細想好久。
然而他想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徐漱元的心一點一點冷下去,最後連聲音都變成了微弱的請求:“别……别不理我好不好?”
“等我給你解釋好不好?”
應秋滿一句話沒消化完,徐漱元又塞了一大堆話給他,叫他緊張無措起來,顫顫巍巍地用手指勾了勾徐漱元的掌心,以此讓對方安心一些,多給自己一點時間反應。
徐漱元察覺到這一點細微的動作,立馬拾掇好心情來了精神,惶然不知所措起來。但他必須找到什麼事情來,能讓應秋滿脫離病痛,好起來的事情。
“是不是還難受,我、我給你叫醫生好不好?”徐漱元要走,但被應秋滿拉住,他面上難掩喜悅之色,磨蹭兩下應秋滿的手指,補充道:“找林醫生,林醫生昨天就來看過你了。”
林醫生?應秋滿反應過來了這個稱呼,是他的主治醫生,所以徐漱元連林醫生也找到了?
徐漱元在他面前猶豫了兩下,最終還是隻攥緊了他的手,然後打電話找了醫生過來。
林醫生,林潞,這家醫院的精神科醫生,是個alpha。
林潞拿着闆子進來的時候,面上神情跟病房裡兩人的憂郁之色截然相反。他先是跟徐漱元禮貌打了招呼,然後客氣地請他出去。
“徐先生,診療的時候隻能兩個人哦。”林潞的嗓音偏溫和清亮的,一聽就給人一種躺在夏日的海灘上的感覺。
應秋滿還是看着徐漱元離開了,盯着門看了好久,直到聽見林潞的聲音:“哦,我說這段時間怎麼治療次數少了呢?”
林潞的臉上露出看透所有的神情,不知道為什麼,應秋滿看到他跟邱緣有同一種感覺——坦然。
邱緣從小陪着他,自然更熟悉更親近,但林潞……應秋滿覺得這是他的專業能力過硬。
此人第一次見面并非這樣随和,是一種嚴謹醫生的形象,幾次聊過之後,他就找到了應秋滿内心覺得舒适的相處方式,治療效果顯著。
因為他是醫生,應秋滿讨厭生病的感覺,所以在他面前,更能袒露自己的内心。
“應該出事兒了吧,都說了讓你遇到事情别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倒好,直接給我來個暈倒?”
林潞的話并不像徐漱元的話那樣難以消化,應秋滿靜靜聽着,試着如他建議的那樣,緩緩放松了自己。
見應秋滿仍然不說話,林潞在闆子上寫了些什麼,然後目光瞥向床頭櫃:“我想想哈,他問了你什麼?”
“吃不吃蘋果?”
“喝不喝粥?”
“是不是還讓你理理他?”
全部說中,但徐漱元說的時候應秋滿思考半天給不出反應,林潞說出來後,他竟然發現這意思竟然那麼簡單?
應秋滿看向林潞,點了點頭。
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林潞“啧”了一聲,開始絮叨起來:“怎麼,他手裡拽着着高壓電?說話很有壓力,你才一句話都不跟人說?”
“……”應秋滿笑點不高,但此刻确實笑不太出來,隻是如此冷的笑話他都聽明白了,徐漱元那麼簡單的話到底是為什麼聽不懂呢?
“手機摔壞了?”林潞又問,他自然知道邱緣的存在,自然知道那對應秋滿意味着什麼,應秋滿現在這個樣子,多半是跟邱緣有關系了。
隻是他問出來後,應秋滿隻是點了點頭,還是沒能讓他說出話來,林潞想了想,往椅背上一靠,面上似乎是一些鄙夷的神色:“你也太遜了,那項目三年了還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