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凜一進房門就自覺坐到床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
謝允棠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清醒還是糊塗。
就算被迷惑了也會下意識讨好她嗎?
這一點點迷霧本不該讓池凜這種強者失去意識,或者陷入迷亂,她倒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将池凜困在夢境之中。
想要迷惑她把她拉入夢境,好,她自願被池凜迷惑。
謝允棠慢慢靠近床榻之上的池凜,吻上他的唇,故意呼吸驟亂,給他可乘之機。
池凜卻身形一僵,掙紮片刻之後想要推開謝允棠。
思維依舊是碎片,無法串聯。
他迷迷糊糊地想,不行,這是他的執念,不能将謝允棠也卷入其中,這對謝允棠不公平。
他不想讓謝允棠看到他那般狼狽的模樣,他也不想讓謝允棠可憐他,他隻要謝允棠愛他。
他想在棠棠心裡,永遠是那副光風霁月,君子端方的模樣。
謝允棠如他所願,微微分開,而後又重重地吻了上去,抽出半分空閑:“池凜,你聽我說,你先冷靜,讓我再多了解你一分。我不怕,我愛你。我比你想象的更要愛你,你什麼樣子,我都一般喜愛。”
“所以,給我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池凜的面上浮現些許猶疑,卻呼吸紛亂,漸漸淪陷,沉入欲海。
謝允棠讓自己的神識順着池凜牽引的方向遊走着,遁入其間迷霧。
迷霧之中,一片混沌,待混沌散去之後才現出裡面的模樣。
這是一座城池,熱鬧喧嚣,小商小販沿街叫賣,盡情呼喊,熱烈的陽光撒下,打着赤膊的鐵匠手臂上的汗冒出,折射着瑩瑩的光芒。
而池凜不知何時已然消失,謝允棠持劍走在街上,過往行人均對她露出警惕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
謝允棠同樣視他們為敵人,池凜突然消失,這裡的一切都極為詭異。
擡腳之間,周圍的景色頓時大變,原本打着赤膊的鐵匠也穿上厚厚的冬衣,被烈日炙烤的大地頓時落下一層積雪,有些松軟,寒風卻淩冽,刮的人生疼。
唯一不變的是過往行人瞪得老大的雙眼,與凝重的氛圍。
幾步踏下,四季春秋變換。樹木時而蔥籠時而幹枯。
詭異,十分詭異。
下一秒,謝允棠的面前蓦然出現幾個官差,佝偻着背的老人指着她發出意義不明的聲調,官差和周圍行人卻很明白他要表達什麼。
官差拿着武器将他擋在身後,側眸道:“您是說這個人一直非常詭異,在這條街道上鬼鬼祟祟走了一年?”
謝允棠:“?”
她皺着眉,走了一年?還鬼鬼祟祟?
官差話罷,街上衆人登時紛紛作證。
滿臉絡腮胡子的鐵匠:“對對對,她一直在這條街道上走,還經常斜睨我,要不是看上我了,就是和我有仇!”
年過半百的買菜大娘:“對對對,她一直在這條街道上走,還經常眼神威脅我,說不定是看到我的菜水靈,就想搶我的菜,或者就是想看看我怎麼賣菜,想搶我飯碗!”
風韻猶存的青樓老鸨:“對對對,她一直在這條街道上走,還經常用那種眼神看我,勾引我。要不是我沒有那種心思,估計真的會被她得逞。不過這位小娘子的确貌美,如果真的對我有想法,我也不介意和你風花雪月一場。”
牙牙學語的小朋友:“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就是她!咿咿呀呀”
……
三人成虎,衆口铄金,悠悠之口。
謝允棠越聽越覺得自己真是冤枉的很,她來到這裡不過幾分鐘,堂堂淩霄長老在别人眼裡竟然成了這種形象,偏生她還沒法解釋。
真是讓人氣悶,一口氣不上不下,憋的人難受。
“來人!把她拿下交給池城主審問!”
為首的官差一聲令下,所有官差頓時圍了上來。
謝允棠持劍作攻擊狀,卻又聽見他們口中的池城主。
池好像不是一個罕見的姓氏,她記得,師父曾經說過,大師兄在拜入仙門之前是一座凡人城池中的少主。
畢竟是夢中世界,她确信池凜不會傷她,既然如此,走一趟也無妨。
謝允棠收回劍,主動跟着這些官差走着,悄無聲息地觀察着四周。
官差心道怎麼突然這麼配合,但也沒說話,隻是一臉嚴肅。
剛才說話的衆人都松了一口氣,隻有青樓老鸨依依不舍,朝她身上丢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