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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
馮霄已經布好一切就等沈然之來取玉了。可等到了半夜也别說人影就連一隻蒼蠅也沒飛進來。
他隻覺得是消息沒傳到位。蘇環真對馮霄道:“别等了,就算他人還在這淮安縣中,也不會來了。”
馮霄道:“你如何敢斷定?”
蘇環真:“我忘記了說,他并非一個人前來的,他身邊還跟了個人。估計就是被那人給攔住了。”
馮霄送到唇邊的茶水一抖,“砰”的放到一旁,“你怎麼不早說?!”
蘇環真語塞,“……現在不是說了麼。”
“你可知他這次若是逃走了我們要面臨什麼?”馮霄握住蘇環真兩肩,“皇帝是個昏庸無能的,沈然之紅顔片語就能讓他從之如流,他要碾死我們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錐不如囊,怎知其銳否?我馮某二十二歲考中進士,入朝為官後,先帝卻被小人三兩句讒言哄住,自從被先帝放逐後,我就從未得到過朝廷的重用,一直輾轉在這彈丸之地做七八品流官。連入囊的機會都沒有,換做誰都不會甘心。”
蘇環真道:“這種感受,我懂……”
馮霄放開了人,瞥了他一眼道:“直到遇到甯王我才知道我的才華并非一無是處。”
蘇環真驚住了,他嗫嚅道:“你,你是甯王的人?”
馮霄哼笑一聲,“哼,你跟了我這麼長時間竟然不知道?”
“蘇某實在愚鈍。”
馮霄重重地拍了他的肩,“我們兩個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甯王船。日後這天下之主的位置定然是他的,到那時你還怕他用不着你?”
蘇環真愣了半宿,笑的極陰沉。
他道:“那自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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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沈然之側着身面朝牆的方向躺在床上,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睡覺,他的半邊小臂麻了一圈。他側身換了個方向,房門那方就傳來“吱呀”一聲。
房門開了,進來兩個黑影。那兩人确認床上的人是睡着的後,便向床邊靠近。
女人用肩推了推男人,示意他去。男人走了上去,心道:等我拿到了就都歸我了。
他走到床邊,一面觀察床上兩人有沒有動靜,一面又伸手到顧鸩止枕頭底下摸索。
枕頭不大,要找一個錢袋是極其容易的,但卻因為是在做虧心事,動作始終是僵硬的便也半天沒摸着。他越是着急就越覺得床上的人下一刻就要醒來。
好在他摸到了錢囊的袋子,一點點地抽了出來,從裡面拿出了點銀子便又都放了回去。
男人先溜出去,女人在離開之前還确認了一遍人有沒有醒過來。可她這一回頭就與沈然之那雙眼睛對上,她吓了一大跳。夜太黑了她也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眼睛,隻是心裡安慰道,如果他們發現了定不會置之不理了。埋着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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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給面前的二位到了兩杯水,她道:“家中沒有茶,讓二位見笑了。”
沈然之笑道:“不礙事。”
她目光不停在沈然之身上确認,喟然道:“還真是然知。真是越長越俊俏了,若不是小時候時常見到你,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你打假名冒充的呢。”
以前在學堂讀書,下學後周夫人都會來接蘇環真,也正是那個時候認識的作為兒子玩伴的沈然之。
周夫人語重心長地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當初沈家發生的事周遭幾個縣無一不知。沈然之方才與周夫人說了他逃出來的事,她并沒露出驚奇之色,俗話說覆巢之下無完卵,她隻覺得也不是那個例外,畢竟在災禍發生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是千方百計想要活命的。
沈然之見她面色平淡,便問道:“環真他……都将這些事告訴你了?”
周夫人笑道:“哪能啊,他在縣衙裡忙的跟個田螺姑娘似的,别說空下時間來跟我說會兒話了。”
沈然之與顧鸩止相視不語。
她又道:“你這次來可是來找環真的?”
“不,來找您。”
“找我?”周夫人不解。
沈然之颔首,他冷聲道:“您可環真他……不,應當是說他所在的縣衙要做什麼麼?”
聽他這語氣,便覺得是什麼不好的事,“要做什麼?”
沈然之将王府聽到的那些事都說與她聽。周夫人自己不是沒判斷,近日村子裡的孩子都被送到了王府,環真也時常對她說會讓她過上好日子。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分開來看是不會讓人起疑,她也從未往那方面想過。
為人正直,這是他們周家的祖訓,是她要從始奉到終的。蘇環真既是她的兒子,無論他是随誰姓都算是他們周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沈然之也真是沖着這一點才來找周夫人的。
周夫人猛的一拍桌子,罵道:“好個不孝之子,做這等肮髒事換來的富貴我不要也罷。”
她正在氣頭上,“你們先回去,接下來的事讓我來處理。”
誰知兩人剛離開不久,蘇環真恰巧回來了,他是回來拿東西的。每次回家無論是做什麼母親都會迎上來,但這次沒有。
他繞過那張熟悉的飯桌,桌上的兩有茶杯。蘇環真伸手在杯壁試探,還是溫的。有人是先來過。
周夫人掀起簾子,蘇環真有些怯懦朝她方向望去,“娘,方才……有人來過。”
周夫人開口道:“環真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