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甯翻身上馬,拿起弓箭,道:“來随我一塊騎馬打獵去。”
徐偲擡眼看着她,目光中有些許欽佩之意,但很快又垂眸道:“臣女……不善馬術。”
顧宴甯佯歎道:“那真可惜,本來是想與你一同領略這路上風景。”
轉眼間,徐偲便擡手抓緊緊拽住顧宴甯伸出來的那隻手,閉上眼睛上了馬。
話說,這邊顧鸩止與沈然之獵了一路下來,并未分出個什麼勝負。
顧鸩止在溪水邊拉動缰繩,馬止步後,便從馬背上下來。馬像是也跑累了,甩動着馬尾,走到溪水邊垂下頸脖飲水。
他方才來的路上發現了些野果子,想着馬定是餓了,趁它喝水的時候,便轉身回去摘了幾個。
可人回來的時候,卻不見了馬的蹤影。
顧鸩止瞬時起了疑心,若不是有人來将馬牽走了,那便是它感覺到了附近有危險先跑了。
倏然,一股冷風裹挾着腥膻之味飄了過來,顧鸩止耳朵微動,卻聽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隻手漸漸移到了腰間的那把劍的劍柄上,蓄勢待發。
良久沒有動靜,顧鸩止微微側首,瞳孔劇縮,身後不遠處的灌木叢裡。匍匐着一隻體型碩大的老虎,身上的斑紋在陰影中若隐若現。
那隻老虎意識到對方發現自己後,便也不再躲藏,咆哮一聲從灌木叢裡走了出來。
顧鸩止後退兩步,拔劍出鞘。他手中的長劍在陽光下閃爍,老虎像是瞧見了那礙眼的東西,瞬間朝着顧鸩止猛撲過來。
它大概是看見了自己垂涎許久的獵物,兩隻虎眼睜的像是銅鈴一般,額間的“王”字赫赫耀眼,在顧鸩止跟前晃動,與他争奪王者之位。
顧鸩止迎面擋下了老虎的每一次撲擊。老虎的彈跳能力極好,每一回合,被擊出去後,又小跑一段撲上來。
這是一頭公虎,每一顆牙都有及冠者的手指頭那般粗,張着血盆大口便能把人生吞活剝了。
顧鸩止握緊手中長劍,趁着他下一次撲過來的時候,刺向了它的側腰,老虎雖落了下風,但這一刺卻把它激怒了。
它開始圍着顧鸩止跑,繞了幾圈後,從身後将人撲倒。
老虎的獠牙離顧鸩止的後頸隻有咫尺之遙,一股子血腥味噴面而來。他怎甘死于虎口之下,顧鸩止執起長劍向身後刺去,可還未刺中那老虎,它便倒在自己的背上。
顧鸩止起身,瞧見自己的手臂上有一道劃痕,再轉身去看那隻睜着眼睛死去的老虎,其額頭上插有一支箭,便知是有人用箭将這老虎射死了。
叢林裡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顧鸩止從地上站起身來,瞧見是沈然之駕馬而來,先是松了口氣,卻又因為自己的樣子過于狼狽,佯裝垂眸處理傷口。
沈然之拉住馬的缰繩,收起手中的弓箭,眉目間染上了些許焦急,道:“可有受傷?”
顧鸩止眼神躲閃,笑道:“受了點皮外傷。”
“你的馬呢?”沈然之環顧周遭,問道。
“它受到驚吓,逃走了。”
沈然之蹙了蹙眉,“上馬,我們回去。”
顧鸩止勾唇一笑,三兩步跨上了沈然之馬,坐在其身後。
瞧見沈然之面色不佳,顧鸩止道:“方才幸虧你來的及時,不然我就要落入虎口了。”
沈然之輕哼一聲,語氣像是在責罵,“你是如何還笑得出來的?”
“想讓你……”笑笑。
“我一點也不覺得這種事好笑。”
“難道你就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麼?”沈然之質問道。
“我不會……”他哄道。
顧鸩止現在命是和沈然之的綁在一起的,他不會輕視自己的性命更不會輕視他的。
沈然之在前面駕着馬,顧鸩止雙手枕在腦後,漫不經心地道:“然之,你這次可算是赢了我了。”
“那陛下的彩頭可有準備好?”
“你想要什麼?”
沈然之沉吟道:“我想要的東西……或許你給不起。”
“你盡管提。”
他忖了一忖,淡然道:“……先欠着吧。”
微風吹拂過來,坐在前頭的沈然之發絲掃到了顧鸩止的頸間。他一愣,微微彎了腰,下巴擱在沈然之肩上,低聲道:“累了,肩接我靠靠好麼?”
沈然之的肩上擱了一顆頭,聽得見對方均勻的呼吸聲,卻覺得有些微癢,不知是癢在肩上還是心頭,抑或是腰窩。
他眼神躲閃,垂眸道:“你……不是已經靠上去了麼?”
顧鸩止眼神沈然之側臉上遊離,沈然之卻是一直有條不紊的正視着前方。
沈然之倒是有些後悔方才讓顧鸩止上馬了,就該讓他自己走回去的。
片刻後,顧鸩止擱在沈然之肩上的頭換了個方向,不再對着他了。
他不能再看他了,沈然之他并不屬于任何人,顧鸩止亦不會将之據為己有。對方總有要離開的自己的一天,顧鸩止也必須學會斷舍離。
沈然之微微側頭,瞧見顧鸩止的頭發,心道:莫非是自己态度過于冷淡,讓對方不高興了,為何突然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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