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牌他們就打到了這裡，主要原因還是餘栎在洗牌準備下一場的時候有個人擋住了光，餘栎一擡頭，教導主任居高臨下一臉嚴肅地看着他們，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收走了餘栎手裡的牌，指着他們的鼻子警告他們再打牌直接辦公室見。

林怿瑤的那幾張卷子全被王燦拿走了，她沒有參加項目，拿着卷子回自己闆凳上看，剩下四個人幹坐着，餘栎無聊地揪着地上的草，一擡眼看到前面一百米初賽已經開始準備了，很多人擋着他看不太清，不過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馬彥濤。

他和馬彥濤高一是一個班，高一運動會他們一起跑過一百，他當時就差了一步拿了個第二，後來高二分班馬彥濤學文，餘栎沒有跑一百，本來以為沒機會一起跑了，不過餘栎記得又一千五的名單上也有馬彥濤的名字。

餘栎坐在那兒啃着手指甲，他沒有跑過一千五，這是第一次，他先定個小目标，把馬彥濤比下去。

胡飛揚和袁菲菲還在那裡你侬我侬，林怿瑤躺在旁邊睡着了，餘栎就站起來去起點看馬彥濤比賽。他在人群裡好不容易擠過去，劉碩懷裡抱着一堆衣服和幾瓶礦泉水，看到餘栎過來就問餘栎：“林怿瑤和胡飛揚去球場了嗎？”

“沒啊。”餘栎伸着頭看跑道，随意應付一句。

“你去叫他們過去，籃球點名了，我走不開，”劉碩艱難的舉起賽程表，把時間指給餘栎看，“昨天都說了讓他們提前過去，他倆幹啥呢？”

“談戀愛，和睡覺。”餘栎說完劉碩就氣得直喘，他拍了一下劉碩的背給他順順氣，“一百跑完我就去叫他們，很快。”

說話間信号槍就響了，他們班兩個跑一百米的都沒進去決賽，馬彥濤還是穩穩的第一，餘栎聽旁邊人說的成績好像比去年還要快。

他隐隐覺得自己的小目标似乎實現不了了。

餘栎又從人群裡擠出來回到他們班，林怿瑤在如此嘈雜的環境裡睡得依舊如此安詳，學校廣播都已經開始點名他和胡飛揚的名字了，他就拍拍林怿瑤的臉。

林怿瑤睜開眼，目光呆滞地看着站在他頭頂的餘栎。

“醒醒吧，籃球點名了。”餘栎低頭看着他。

林怿瑤就伸出手，要餘栎拉他起來，餘栎猶豫了一下，剛想握住那隻手林怿瑤就被劉碩一把從地上薅了起來。

“你倆可快點吧，廣播都叫幾遍了。”劉碩心急如焚推着他們就往籃球場跑。

袁菲菲也一起跟着跑過去，林怿瑤走到一半扭頭朝他們喊：“你們不來嗎？”

餘栎那時候剛挨着王燦坐下，王燦喊他要問題。

“等會兒！”他扭頭回了一聲，就低下頭看王燦問他那道題去了。

餘栎對籃球的興趣着實不大，看與不看也就那個樣。

“同桌，你什麼時候比？”王燦問他。

“下午，”餘栎說，“兩個都是下午。”

“那下午我帶她們給你加油，氣勢不能輸。”王燦說。

“行。”餘栎笑着點點頭。

他說完才開始思考他那兩場比賽，八百和一千五是挨着的，從時間來看八百結束半小時之後是一千五，他既沒跑過一千五也沒跑過八百，這都臨場了餘栎才開始發愁，報名的時候大意了，這兩個連着跑要是想拿名次他得玩兒命。

他把卷子給王燦，他算出來的答案和王燦的一樣，王燦就放心把卷子收了。餘栎還在琢麼他下午的比賽，王燦站起來叫他：“去球場看他們嗎？”

“哦，去，”餘栎起身随口問了一句，“你不帶着你的啦啦隊嗎？”

王燦想了想搖搖頭小聲說：“不了。”

籃球比賽剛開打，他們班的隊是套了一個紅色的籃球背心，林怿瑤是八号，他突然想到林怿瑤的生日好像就是八月。

餘栎站在籃球場的鐵網外面安靜地看着，紅色的球衣把林怿瑤襯得分外明亮，本來個子就高跳起來的時候沒有人能攔住他，他接過空中抛過來的球再投籃，拿到一個三分，一氣呵成。林怿瑤和胡飛揚擊了個掌，胡飛揚朝他們這邊看，袁菲菲興奮地揮着手臂，林怿瑤也朝這邊看過來，一個王燦一個餘栎，就笑笑，手都沒擡，也不曉得在這大太陽下能不能看到他們兩個這幾乎沒有痕迹的笑容。

但是餘栎依舊很認真地看林怿瑤在球場上揮灑的每一分鐘，他覺得自己應該收斂點目光，周圍在看球的男生應該沒有哪個是像他這樣沉默着死盯着一個人的，可是他轉念想想應該根本沒人會在意他，他也沒有必要在沒人會注意的角落裡收斂。

他承認自己的喜歡，因為沒有未來所以也不怕會多喜歡一點。

等到中場休息袁菲菲咳了兩聲，對他們說：“我去買水你們去嗎？”

王燦拉着她說：“我跟你去吧。”

餘栎回過神也跟上了，送水這個事他就不幹了，主要是他自己也渴。

他去小賣部拿了瓶可樂，王燦問他給林怿瑤和胡飛揚買什麼，餘栎想想說：“買紅牛？”

他是看胡飛揚和林怿瑤總是拎着罐紅牛，王燦和袁菲菲就照他說的買了，要付錢的時候餘栎又多買了五瓶礦泉水，他們班五個人打比賽，萬一剩下三個人沒人送水多心寒。

他們拎着水回去，餘栎就把礦泉水擺在旁邊，有人自己帶的水喝完了，餘栎就給他扔過去一瓶，他的先見之明還是有用的。

袁菲菲勾勾手叫胡飛揚過來，隔着鐵網給他塞進去一瓶紅牛，他們班的人看到都開始嗚嗚嗷嗷起哄，胡飛揚當場就打開喝完了，起哄聲越大他那張臉就樂得越亂顫。

“你不給嗎？”餘栎問了身旁的王燦一句。

王燦攥着剩下那瓶臉上有些尴尬：“我怕他們起哄。”

說完就直接把飲料塞到了餘栎手裡。

現在變成餘栎尴尬了。

餘栎捏了捏那個易拉罐，開口叫林怿瑤的名字，他一個男的自然沒有引起什麼騷動，林怿瑤過來餘栎把飲料遞給他：“王燦買的。”

林怿瑤接過飲料笑着看王燦，對她說了聲謝謝。

其他人可能以為餘栎是班裡來送水的，都過來問餘栎還有沒有，餘栎指指剩下四瓶礦泉水，馬上就被拿完了，最後他手裡那瓶還沒開的冰可樂也被人要走了。

下半場開始了，林怿瑤喝完最後那一口就回到場上，袁菲菲沖着胡飛揚喊還要飲料嗎，胡飛揚喊回來說要，球還沒開，林怿瑤也沖他們喊要，又加了一句：“給我買瓶可樂，要冰的！”

場上另外仨人也開始點單，開始打球了袁菲菲問他們：“你們記住他們要啥了嗎？”

她就記住胡飛揚要喝阿薩姆奶茶。

“兩瓶可樂，一瓶脈動，一大瓶冰紅茶，”餘栎說，“我去買，你們看吧。”

餘栎過去多買了幾瓶，免得又被搶完了他自己一口沒喝到。

他買完拎着一袋子水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任嘉瑞進去，餘栎叫了他一聲，任嘉瑞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地縮住脖子。

“我有那麼可怕嗎？”餘栎自己在心裡嘀咕。

“沒事，打個招呼，”他揚揚手裡的袋子，“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