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羅青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關上了門,将廠長那令人厭煩的聲音隔絕在門外。但她心中的怒火卻難以平息,她拿起手機,撥通了田芳的電話。電話一接通,羅青就毫不客氣地逼問道:“田芳,是不是你告訴廠長我的住址和我現在上班的地方?你怎麼能這樣背叛我?”
羅青的聲音裡充滿了質問與失望,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會背叛自己,将她的行蹤透露給那個讓她厭惡的廠長。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與無助。
田芳一開始還極力否認,但面對羅青連珠炮似地質問,她最終不得不承認,聲音裡帶着一絲愧疚和無奈:“是……是我告訴廠長的,他給了我三千塊錢……”
羅青聞言,氣得渾身發抖,她幾乎能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她猛地挂斷了電話,心中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憤怒與悲涼。這個廠長,平日裡拖欠她的工資,一分錢都舍不得給,現在倒是大方,為了得到她的行蹤,竟然舍得花三千塊錢!
正當羅青滿腔怒火無處發洩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看了一眼屏幕,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号碼。猶豫片刻,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聲音哽咽、充滿憤怒與絕望的女人的聲音。那個女人幾乎是在咆哮:“你這個小狐狸精,為什麼要勾引我的老公?他要和我離婚,我打他電話都打不通!他的心怎麼能這麼狠,居然連孩子都不要了,那可是他的親生孩子啊!我打不通他的電話,隻能找你!”
羅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解釋道:“我沒叫他離婚,是他自己要離的。而且,我也是被他騙的,他一開始就說自己是單身。後來,他也把我甩了。你現在這樣,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然而,那個正處于憤怒與悲傷交織中的女人根本聽不進去羅青的解釋。
她在電話那頭繼續哭喊着,指責着,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與憤怒都傾瀉在羅青這個“第三者”的身上。
她如同崩潰的洪流,喋喋不休地傾訴着内心的絕望與不解,聲音中帶着顫抖與哭腔:“老公怎麼能這麼對我?想當年,我們一無所有,為了省錢,我甯願自己餓着,隻買一份快餐給他,還強顔歡笑地說我已經吃過了。那時候,我們一起創業,晚上因為沒有錢買蚊香,他睡不着,我就整夜不合眼,親手為他驅趕蚊蟲,隻希望能讓他多睡一會兒。可是,如今創業成功了,我們有了錢,有了地位,他卻變了心,不要我了,甚至連我們的孩子都不要了。媽媽說的果然沒錯,男人一旦有了錢,心就跟着變壞了。以前,他追我的時候,誇我做的豆漿是世界上最好喝的,現在卻嫌棄我不會手沖咖啡,說那才是品味。創業時,無論我們吵得多兇,他都曾發誓,永遠不會不接我的電話,永遠不會離開我,可如今,他卻把我拉黑了,删除了。”
那個女人一邊崩潰地訴說着,一邊不斷地重複着那些曾經甜蜜如今卻刺痛心扉的小事,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滴落在手機屏幕上,發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響。
羅青靜靜地聽着,沒有打斷,也沒有安慰。
那個女人終于稍微平複了一些情緒,她擡頭看向羅青,眼中閃爍着哀求的光芒:“我知道,你能聯系上他,對不對?你告訴他,如果他真的要離婚,真的要抛下我,那麼,我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我不相信他會如此絕情,會不管我的死活。”
羅青聞言,心中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個已經陷入絕望深淵的女人。
羅青最初以為那個情緒崩潰的女人隻是口頭上的發洩,未曾料到她竟然真的打算采取極端行動。當那個女人開始表現出自殘的傾向時,羅青吓得立刻撥打了120急救電話,請求醫療援助。
挂斷急救電話後,羅青深知此事不能就此了結,她必須盡快通知廠長。于是,她深吸一口氣,撥通了廠長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羅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将廠長妻子的話一字一句地轉述給了廠長。
“你妻子她……她不同意離婚。她說了很多,情緒很激動,她說如果你執意要離婚,她真的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羅青的話語中帶着一絲不忍和擔憂。
然而,廠長的回應卻讓羅青感到震驚和寒心。廠長冷漠地說:“沒關系的,她一貫如此,喜歡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次也不會例外,我一定會和她離婚的。”
廠長的話音未落,羅青已經聽不下去了。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挂斷了電話。
她知道,自己要轉達的話已經說完了,再多說也無益。
羅青靜靜地坐在出租屋内,目光落在那個“小僵屍”上。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容,帶着幾分釋然,幾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