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院子的另一角,李明博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六神無主地坐在那張舊木椅上。他的眼神空洞而迷離,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他不斷地回憶着昨天的那一幕,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與痛苦。
突然,他站起身,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家門,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鎮上的花店。店内的玫瑰花嬌豔欲滴,散發出陣陣迷人的香氣。李明博走到一盆盛開的玫瑰花前,用原價毫不猶豫地買下了它。
花店老闆依舊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他把玫瑰花小心翼翼地遞給李明博,輕聲說道:“夫人一定會喜歡這盆玫瑰的,它代表着愛情與美好。”
李明博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恍惚。他搖了搖頭,聲音低沉而沙啞地說道:“這不是給我妻子的,我兒子也喜歡玫瑰花。我是買給我兒子的……他,他昨天剛剛去世。”
老闆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他默默地注視着李明博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
那盆玫瑰花,在此刻卻變得如此沉重而凄涼,承載着李明博無盡的哀傷與思念。
李明博說完那句話,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他機械地抱着那盆玫瑰花,腳步踉跄,如同行屍走肉般離開了花店。店老闆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低聲呢喃了一句:“請節哀。”
夜幕降臨,風雪交加,雪花如同漫天飛舞的幽靈,将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銀白而詭異的寂靜之中。寒風呼嘯,卷起片片雪花,拍打在李明博的臉上,如同冰冷的刀刃,切割着他那顆已經破碎不堪的心。
他踏着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每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回到家後,迎接他的卻是另一番令人心碎的場景。
趙彩霞已經收拾好了行李,靜靜地坐在床邊,她的眼睛依舊紅腫,仿佛兩顆熟透的桃子,随時都會裂開。
她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絕望,聲音沙啞而顫抖地說道:“我們離婚吧。看到我自己,我就會不停地責怪自己,為什麼要去那個面試?看到你,我也會忍不住責怪你,為什麼你沒有放下工作陪他去釣魚?其實我知道,這不能怪你,你也沒有錯,但是我真的已經受夠了。我要先去我表姑家住一段時間,或許這樣,我才能慢慢走出這個陰影。”
趙彩霞越說越崩潰,她的語氣越來越大,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從眼眶中滾落。她不停地責怪自己,一遍遍地念叨着小浩的名字,一遍遍地說着對不起。她挺着大肚子,一手緊緊地拉着行李箱,一手胡亂地擦着眼淚,踉踉跄跄地朝着門口走去。
李明博默默地站在一旁,他的心如刀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沒有挽留,也沒有安慰此刻精神接近崩潰的妻子。
天寒地凍,萬物似乎都被這無情的寒冬剝奪了生機,連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死亡的氣息。
那盆原本嬌豔欲滴的玫瑰花,被無情地放置在室外,僅僅一個晚上,便被嚴寒奪去了生命,花瓣枯萎,枝葉凋零。
下午時分,天空依舊陰沉,寒風凜冽。
李明博出現在花店門口,他的雙目猩紅,仿佛被鮮血浸染過一般,臉上寫滿了憔悴與絕望。他的頭發淩亂不堪,胡茬密布,整個人看起來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緊緊地抱着那盆已經枯萎的玫瑰花。
老闆見到李明博這幅模樣,不由得吓了一跳,他驚訝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很忙嗎?大寶他……”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李明博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抱着那盆玫瑰,聲音低沉而沙啞地說道:“因為我已經沒有任何事情要做了。大寶今天上午已經被火化了,我的工作也辭職了。”
櫃台的一角,靜靜地躺着一台二手電視機,這是老闆從舊物市場精心挑選回來的“寶貝”。它的外表略顯陳舊,屏幕邊緣還殘留着歲月的痕迹,質量實在堪憂,時常會在播放節目時突然跳出滿屏的雪花,仿佛被某種神秘力量所幹擾,過一會兒又會奇迹般地恢複正常的電視節目,讓人捉摸不透。
此刻,二手電視機正發出陣陣吱吱的噪音,屏幕裡布滿了跳動的雪花,像是無數亡魂在無聲地哀嚎,又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詭異信号。
這樣的場景,讓本就不安的氛圍更添了幾分恐怖。
李明博抱着那盆已經枯萎的玫瑰,眼神空洞而絕望。他低聲說道:“這盆玫瑰……凍死了。”聲音裡充滿了無盡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