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沙發裡的人緩緩坐起來，她身上的毯子掉落後，江言才看清她的模樣。

很酷的女生。

比起漂亮的外表，她冷漠的氣質顯然更出色些，維持着半起身的姿勢，不耐煩的擡眼看過來。眼底的煩躁和被打擾的火氣顯露無疑的浸在眼底，卻又被一層淺薄的冰壓着，導緻看過來的視線，利而涼。

季白絲毫沒有打擾到别人的愧疚和尴尬，等她看過來時反而笑了笑，明知顧問的說了句：“醒了？”

洛苡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好一會兒，那瞬間屋裡的寂靜，窗外枝葉被風吹擺的聲音都能聽到。那一刻，江言毫不懷疑，對方在考慮着要用怎樣的姿勢将眼前混不吝的人肢解掉才能消掉被打擾的不快。

“你來幹麼？”明顯不歡迎，還有些嫌棄的語氣。

說話間，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她的身高要比一般女子高挑些，不胖，骨肉均勻，卻充滿力量感和韌勁。一頭黑發被随意的紮起馬尾，豎起蓬勃的生命力。隻是眼睛裡，冷而沉，像是過盡千帆的暮霭老者。

季白絲毫不在意她的語氣，從容的拉過一旁的椅子，舒舒坦坦的坐下，然後慢悠悠的道：“給我們畫個妝，要熟人都認不出的那種。”

“50萬一個人，”洛苡對自動找上門的肥羊向來不拒絕，直接下狠手，這也是她剛剛忍下燥意，不發火的原因，“行就去那邊坐着，不行就滾。”

這還是認識季白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看見他被人這麼不可氣的對待。而他還一副毫不生氣——是真的不生氣，而不是平常那種表面溫和，實際背地裡已經給你記了一筆，等回頭報複回來的那種。

五十萬對季白來說，真的不值一提，連他展示櫃裡，最便宜的手表貴都沒有。所以他很自然的對江言點點頭，示意他去坐。

雖然對季白的财力有些了解，但這随随便便毫不猶豫的扔出一百萬，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當下也沒動。

江言身高186，身材不是健壯的那種類型，但是脫了衣服，确實有闆闆正正的六塊腹肌，胳膊和大腿的爆發力更是蓄滿力量。他整個人不動的站在那裡時，便充滿壓迫感。特别是他現在嘴角那抹溫和的笑意還不存在，看起來更嚴肅。顯然對季白這個決定有意見。

兩人雖說剛在一起沒多長時間，但是卻默契十足。通常隻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明白對方的意思。季白本來右腿搭左腿的翹着二郎腿，這一刻也乖巧的放下來。他摸了摸鼻尖，站起身腳步有些遲緩的向他走過去，在他跟前停下時，才組織好語言：“這個錢連我九牛一毛都不到，而且她的技術值這個價，保準化的咱爸媽都認不出你。”

季白現在對江言家人的接受度十分高，叫起爸媽，稱呼咱一家人時，磕巴都不帶有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後一句熟練自然的語氣哄到了他，江言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溫和起來，隻是還是說出自己的意見：“還是很貴。”

季白十分在意他的感受，既然他說貴了，他再講講價也是可以。所以在那站着的幾秒裡，他認真的想了想，甚至倒退了五六年，甚至十年之久，将洛苡跟自己的往來裡，挑一件等同價值的事情，來跟她砍價。

洛苡本來靠在沙發邊，漫不經心的等着他付錢。但聽到兩人的對話和兩人間那插不進去的無形磁場時，她淡漠的眼底突然溢出點好奇，來來回回的看着兩人，探究毫不掩飾。以至于季白想好砍價條件時，一轉頭便對上她略有些八卦的眼神。

然後還不等季白說，洛苡便先問了出來：“你倆，是一對兒？”

江言眉梢下意識的揚起了點弧度，似是沒想到，看起來那麼冷漠又酷的女生，竟然還會八卦。不過也沒猶豫，坦蕩的點點頭：“對。”

洛苡的視線定定的落在他身上，像是要透過他的皮囊看穿他的靈魂。她實在好奇極了，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有怎樣的靈魂，能讓季白動了心思，還能将他掰彎了。

實在太好奇了。

所以愛錢如命的洛苡破天荒的開口：“可以給你免費。”

本來還想砍價的季白見她定定的看着江言，突然道：“不用，又不差那點錢。”

話音剛落，卻被江言瞪了眼，委屈巴巴的鼓起腮幫，不敢講話了。

江言友好的對洛苡笑笑：“那多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