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故意引導,”季白從他胸前擡起頭看着他,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那就順着他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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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是江言自己做的,沒讓季白請的米其林大師動手。江言在廚房切菜,季白就窩在沙發上打遊戲,偶爾擡頭看一眼,目光裡是自己都不曾發現的柔和滿足。江言炒菜時,香味都飄了出來,季白放下手機,眼巴巴的看向廚房。
季白家的廚房不是開放式的,但正對着客廳這一面是兩扇巨大的玻璃門,能看清廚房的一舉一動。菜炒好可以裝盤了,江言彎腰在底下的櫃子裡看了眼,沒發現盤子。季白飛快起身跑進來,從流離台下的櫃子裡拿出一個雕花的瓷盤遞給他。
這大概是江言在他身上看過的最快的速度,他還楞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接過盤子。等盛滿一勺菜要放到盤子裡,看清瓷盤上面的裝飾時,握着瓷盤的手緊了緊。
不是時下那些奢侈品的大牌,一個牌子要幾萬塊。這個瓷盤明顯要比那些貴的多。也是家裡有個文物修複的教授,從小耳濡目染,他才能一眼認出這是清代順治時期出的青瓷雕花瓷盤。要是被他們家江教授看到他們這麼暴殄天物要用這種清朝時期的藏品盛菜,不知道會不會痛心疾首,大喊世風日下。
江言隻覺的自己右手千斤重,他抿了抿唇,看向季白:“用這個盛菜會不會太浪費?”
“嗯?”季白低頭看了眼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怎麼會這麼問,打量了會瓷盤才恍然過來,一臉理所當然的道:“這個不是貢品,也沒到博物館收藏的程度,有錢就能買到。”
江言當然知道這些,關鍵是這不是随便的有錢就能買到啊。更何況誰會花幾百萬買個瓷盤真的回家盛菜啊,不都是裝在保險櫃裡代代流傳麼。
看江言舉着盤子不動,季白好心安慰:“你放心,打了也沒事。那個櫃子裡還有好多呢。季叔就喜歡這些東西,年年往家裡弄不少。”
江言深呼吸,在失态之前還記得将火關了,别将菜燒糊。然後他蹲在剛剛季白打開的櫃子前,雙手握着櫃門輕輕一拉,便看到櫃子裡整整齊齊的擺了十幾個顔色花樣各不相同的盤子。除了平底圓形瓷盤,還有長形橢圓的玉白瓷盤,看着特意像放在那裡裝魚的。還有底下微微凸起,托着上面圓形玉盤,像是裝涼菜的。最平淡不起眼的是幾個黃色的碗,應該是平常用來裝米飯的,江言面色平靜的将其拿出看了眼,光緒時期的黃釉碗。
他一臉麻木的将碗放回去,盡量用平靜的聲音問:“幾千萬的東西,就這麼随随便便的放廚房,安全麼?”
“敢進這個小區做賊的 ,那他還挺有本事。”季白語氣輕松,想想那個畫面,似乎還挺期待。說完又給了江言一句定心丸,“幾千萬而已,也沒多少。就算真沒了,也沒什麼,再買就行了。”
江言覺的他對季白的家底身價似乎還要再往上擡一擡,擡一擡的同時還不忘問了句:“所以我不光是抱了大腿,這個大腿還是金的?”
“不不不,”季白笑着搖搖頭,“不是金大腿,是玉大腿。畢竟黃金有價,玉無價。”
江言點點頭:“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辭職,回家安心的享受生活。”
季白眼睛一亮,似乎真的期待他這麼做:“那我們現在就去做公證,我名下的所有資産都加你名字。”
“還是先吃飯吧,”江言起身,這回看着雕花的瓷盤也平平淡淡了,“這種潑天富貴,我得先适應适應。”
季白也明白,江隊長身上那套警服對他意味着什麼。若是真有他退隐回家,跟他享受生活那一天,恐怕最早也是他退休以後了。
想着暮年遲遲,兩個老帥哥可能出門釣魚,可能出門旅遊,也可能躺在家裡烤着爐火,桌上蘊着一杯青橘茶,茶香清澈,餘味袅袅,兩人漫無目的的說說話,偶爾一個對視裡有兩人獨特的默契——
這種生活真的讓人期待。
可能情人眼裡出西施,季白就是覺的江言做的飯比米其林大廚都要好。所以等江言收拾碗碟時,他便在跟在他後面晃過來晃過去——俗稱消消食。
季白家裡有洗碗機,還是貴出天際那種。但是江言雖然已經能冷靜使用這些可以作為傳家寶的碟子,但讓他放進洗碗機裡,他還是做不到。這萬一不小心磕碰了一個角,那跟随意扔了他半年工資沒什麼區别。他實在做不到這麼豪氣。
江言洗完盤子,認認真真擦幹後,這才松了口氣。季白晃了一會兒嫌累,這會兒正靠在冰箱門上,看着他将袖子往下拽了拽,提議道:“季叔剛送了些衣服過來,我們去看看?”
江言沒拒絕,反正是周末,也閑的沒事,他想幹什麼都行。不過等看到衣服後,才愣了愣:“女式的?”
“對啊,”季白笑眯了眼睛,“我給咱媽挑的,你再幫忙看看,是不是她平時喜歡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