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笛衣頓時眉開眼笑,“乖。”
“.......”周懸看着那碗藥,眼神宛若一潭死水。
在楊笛衣鼓勵的目光下,周懸咬緊後槽牙,仰頭把藥倒入口中。。
藥比想象中還難喝,周懸眉毛皺成八字,強忍下想吐的沖動,咽下最後一口。
楊笛衣想笑又不敢太明顯,隻好借着收拾東西的由頭囑咐道,
“那我便走了,藥方我給饅頭了,一日三頓記得喝,我會問饅頭的,還有,”楊笛衣嚴肅道,“好好養病。”
周懸揚起唇角,很是受用她這份關心,“知道了。”
楊笛衣将門開了一條縫隙,外面是江書華安排接應她的人,再合上,屋内隻餘他一人。
周懸恢複那副平淡的神情,剛要仔細觀察藥囊,餘光突然注意到,方才楊笛衣坐過的地方,有一個包着紙皮的小東西。
拿過來,打開,是一塊長條饴糖。
周懸突然就笑了,帶着冰雪消融的暖意,他的阿衣,果然還記得。
門突然被打開,饅頭風風火火闖了進來,“江上哥......”
饅頭話還沒說完,一眼瞧見周懸還未落下的笑容。
饅頭:“......???”
饅頭仿佛見鬼了一樣連連後退,‘哐當’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周懸:“.......”
周懸習武,耳力本就不錯,此刻外面的聲音怎麼也掩蓋不住的鑽進來。
江書華被他整的一臉莫名其妙,“你幹嘛?”
饅頭雙手合着門闆,壓低了聲音,“裡面不是江上哥!”
“啊?”
“江上哥被調包了!笑得好燦爛,”開什麼玩笑,什麼時候見過周懸笑得這麼開心,饅頭想了想,糾正道,“也有可能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不是說人生病就比較脆弱......”
江書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剛要開口,便聽到周懸冷冷的聲音傳來,“進來。”
饅頭眼神一亮,臉上浮現喜悅,“這回不是了,是江上哥。”于是歡快地打開門進去了。
江書華:“.......”好一副變得快的嘴臉,裡外倆都是。
*
公告放出,方雪明斬首的日子就在三日後。
這段時間内,知曉方雪明是何人的紛紛前往明疾堂,連驿站老闆都跑來關心,問道究竟發生何事,明疾堂内竟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打發完一批又一批問訊之人,楊三白和方景和失去所有力氣,癱在堂内的闆凳上。
“這幾天我居然都沒顧得上焦慮,”楊三白望着天花闆出神,喃喃道。
方景和揉着眉心,“我也是,光顧着應付他們了。”
扭過頭,櫃台後的小易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方景和突然問道,“夫人呢?”
楊三白歎氣道,“不知道在忙什麼,幾乎瞧不見她的身影。”
方景和靜默片刻,輕聲道:“希望夫人有辦法。”
很快三日時間一過,到了方雪明行刑的日子。
這天還不到行刑的時辰,菜市口已然裡三層外三層圍了許多人,有的知道方雪明是誰,有的隻是見人多來湊熱鬧。
“今日怎麼這麼熱鬧,那上面是誰啊?”
“一個坐館大夫,人可好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斬首。”
“是不是犯事了,還是得罪什麼人了?”
“不知道啊。”
人堆裡讨論聲此起彼伏,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苗頭,紛紛看向不遠處台上的男人。
方雪明一身囚衣站在中間,雖然眉眼間帶有疲态,但依舊挂着淺淺的笑容,一派雲淡風輕,似乎即将斬首之人并不是他。
他身後本該坐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此刻坐的卻是大理寺寺丞,王卓。
王卓一身官服,強裝平淡的表情下卻是如坐針氈,隻因為他身旁多了一位,正是傳聞中‘下令’的周懸。
周懸一身紅色勁裝,懶洋洋靠在紅木太師椅中,垂眸把玩腰間的藥囊,一點不受場内嘈雜的打擾。
“周......指揮使,”
旁邊王卓汗都要落下來了,天知道這個祖宗來幹什麼啊,他一個護衛宮禁的,天天這麼閑,還有空來看行刑。
周懸嗓子還未好全,應付道,“怎麼了,王寺丞。”
“沒事沒事,看您手中香囊還挺有趣。”
周懸不置可否,香囊啊,是挺像的,反正都差不多。
見周懸懶得理他,王卓也不多言,複坐回去,心中希望行刑時辰快些到。
不多說,楊笛衣帶着楊三白等人到了場地,仿佛心有靈犀般,周懸一擡頭便準确捕捉到楊笛衣的身影,眼神瞬間溫柔下來。
楊笛衣卻并未看他,隻瞧着前面一身囚衣的某人,眼中不假掩飾的關心。
周懸不耐煩地啧了一聲,瞧着時辰差不多,便坐正身子,“王寺丞,時間好像差不多了。”
“啊,對對對。”王寺丞立刻反應過來,從面前的桌子上拿起亡命牌就要扔出去。
突然場下不知哪裡傳來一聲高呼,“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