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星悲憤地重重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把自己看過的所有虐心青春疼痛文學女主換成了自己,那個不知好歹朝三暮四作踐真心的狗男人代入洛望飛,深深地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悲哀。
她一定不能喜歡洛望飛,一定要在他發現之前戒掉對他的喜歡。
這麼想着,向晚星悄悄地與洛望飛拉開距離,微微側過頭,把他的身影逐出自己的視線,一心盯着路邊光秃秃的樹。
洛望飛長胳膊一伸,攥着向晚星衣領把她拽過來,“你幹嘛去?真落枕了啊,跟歪脖子樹一樣轉不過頭,公交車來了,快上去。”
一米六七的向晚星很高,但是敵不過一米八五的洛望飛,被他拎着改變了路線,整個人像是離開水面的魚一樣,不斷掙紮着,“幹嘛啊,放開,大庭廣衆,你知不知道禮貌的!”
向晚星的包子臉鼓起來,瞪了洛望飛一眼。
于是洛望飛便知道她真生氣了,放開了手,徑直上了公交車,嘟囔了一句,“吃火藥了啊你,今天脾氣這麼大。”
一上車,洛望飛就瞧見了一個空着的二人座位,按照習慣坐在了外面,側着腿,示意向晚星坐到裡面去。
多暧昧啊。向晚星看着并排的雙人座,背着書包略過洛望飛,坐在了最後一排的一個空座上。
洛望飛扭頭看着向晚星,臉上滿是不解,挑起眉毛仿佛在問:你幹嘛?發什麼瘋呢?
向晚星扭過頭,不想搭理他,也不想為自己解釋。
車上的其他人并不是偶像劇裡的背景闆路人,一動不動等着向晚星和洛望飛演完戲,他們也都是高三的學生,起得早,困得要命,有座位搶着坐。
洛望飛轉過頭的一瞬間,身邊的位置上就坐了一個女生。
向晚星不搭理洛望飛,身邊的位置也被人坐滿了,洛望飛隻得扭頭看向前方,心裡算了一下,向晚星的生理期還沒有到,大概又是追的漫畫和小說cp be了。
向晚星酷愛言情小說和漫畫,特别是少年的男女情愛,然後永遠選錯了男主,氣得罵天罵地,或者哭得稀裡嘩啦。
曾經有那麼一次,向晚星哭的眼睛通紅,撕心裂肺地對着漫畫裡的男二喊“你為什麼要讓!你為什麼不告白!你說出來,你們就能在一起了啊!她喜歡你啊你知不知道!”
洛望飛路過,好奇地去拜讀了一下,隻是不小心吐槽了一句“這麼窩囊的男的有什麼值得你哭”,然後他就被記恨上了。
每次向晚星磕的cp be了,洛望飛都要遭罪,被她不待見一天到一周時間不等。
算了,習慣了。洛望飛靠着座椅閉目養神,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坐着的女生欲言又止的目光。
但向晚星看到了,看到了那個女孩子眼睛裡的欣喜和羞澀。
此時她乍然想起來,洛望飛其實很早很早就開始收到情書和禮物,隻是向晚星從前并沒有什麼别樣的心思,聽到了看到了隻覺得稀奇,還能笑着說一句“誰會喜歡洛望飛啊,瞎了眼吧,就他,切~”
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彼此的印象都是小時候掉了牙哇哇大哭的樣子,吸着鼻涕玩泥巴的樣子,舉着五塊錢的塑料玩具當變聲器的中二樣子。
直到今時今日,向晚星才意識到,洛望飛,她的竹馬,冤家死對頭,其實已經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少年,在别人的眼裡,早就是男主角一樣的人物。
向晚星坐在公交車最後一排,瞧着前面并肩而坐的洛望飛和另一個女生,攥着裙擺,感覺心上也被一隻手攥住,又疼又悶,呼吸不過來。
她意識到,自己似乎也沒有那麼豁達,可以把洛望飛身邊的位置讓出去,看着他和另一個女孩子一起玩鬧,甚至,談戀愛。
從前十幾年,向晚星想過許多次洛望飛消失就好了,但是在這一天,向晚星意識到,她其實并不想失去洛望飛。
下車的時候,洛望飛并沒有等向晚星,以為她還在生氣,自顧自先走了,卻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洛望飛。”
并不是以往那樣殺氣十足,尖銳地像一把刀,恨不得砍了他,而是很平靜,很溫柔,像棉花一樣,很沒有力氣,很不像向晚星。
洛望飛站在原地等着向晚星發布指令,卻遲遲沒有等到她的下一句話。
她隻是走到了洛望飛身邊,和他一起進入學校,然後安安靜靜,直到要進入教室門口,和他和顔悅色地告别。
洛望飛感覺很奇怪,就像刮着十級台風的海面突然平靜下來,蕩漾着違和的溫柔。
他此時并沒有在意,畢竟向晚星的心情一直變得很快,誰也猜不準,反正過兩天就會好了,無論雨雪,總會放晴。
但他不知道,青春期的少女心事是一場漫長的梅雨季,潮濕連綿,可以持續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