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理成章,前任岩神、現任客卿鐘離先生在從夜蘭處獲知前因後果後,接管了這隻胃袋無底的瑞獸。
他雙臂環胸,一手支頤,望着幼貓姿态優雅大快朵頤的樣子,深覺确實頗有幾分貔貅的風采。
——今日啖一脊,明日啖一璋,恐怕天星投喂也指日可待,他若不是岩之魔神,恐怕還真養貓不起。
是的,如今“貔貅”的正餐已不再是往生堂品相不佳的法器原料,而是鐘離原本用于戰鬥的岩造物。
倒不是堂主對瑟瑟的胃口有意見,不肯提供貓飼料,恰恰相反,堂主毫無意見甚至樂見其成。胡桃本就是開朗豁達的性情,自然不會容不下一隻可愛的小貓,何況小貓還幫忙做事呢。
她親手翻出往年收藏的不合用但價值高的珍稀礦石,放到貓面前,看貓看看她又看看鐘離,最後低頭“嘎嘣”“嘎嘣”一塊塊咬碎吃掉,捧着笑臉觀賞貓貓吃播。
“貔貅大人是我們往生堂的大功臣呢,客人們和客人們的家人們對貔貅大人的寶礦制成的新法器贊不絕口,往生堂的名聲更勝往昔。連一些先前推進不暢的業務都有了轉機,已經有耳目靈通的旅行者得知貔貅大人暫駐往生堂,來向我預約他們的身後服務了,還指名貔貅大人的賜福法器。哎呀,貔貅大人果然名不虛傳,保佑我往生堂生意興隆啊!”
瑟瑟昂起貓臉,胡須沾着寶石碎屑的光芒,對她璀璨地喵了一聲。
“貔貅大人答應了是不是?多吃點多吃點,庫房還有,從前堂主的收藏,随便吃!”
胡桃慷慨解囊,貓貓投桃報李。除以劣換優服務外,額外贈送上品礦石初步加工服務。
瑟瑟在養生堂待了一段時日,對喪葬儀軌略有了解,對于一些加工難度和稀有程度成正比的礦石,她會用自己的尖牙利齒按照法器形制略作切割打磨,便于工匠後續加工。
第一位工匠看到時,驚得錘子險些砸到腳。胡桃更是喜不自勝,指定客卿鐘離侍奉貔貅大人,誰讓貔貅大人格外關注他呢,那備受青睐的鐘離先生當然義不容辭——
“貔貅大人總偷看你,一定是年幼面嫩,太矜持了,不好意思大方看。要我說,鐘離先生博古通今,這麼大一個人又不怕看,一定知道怎麼養…咳,能夠照顧好貔貅大人的。當然,本堂主向來認同多勞多得的觀點,你也不白出力,客卿供奉翻倍,你看如何?”
能如何?對于這個讓他沒辦法的孩子,當然是慨然應允了。
他早先隻多分些心思關注這睡在庫房的食岩之貓的動靜,這下倒能名正言順地收養到身邊了。
——不過,青睐和眼饞,他還是很分得清的。
他去庫房一觀,果然,新入庫的寶礦和先堂主的私藏,不堪使用和無足輕重的都被吃光了。他看向端坐角落眼含期望仰着一張輪廓精緻的毛絨臉望着他的“貔貅”,歎了口氣,放出了岩脊。
貓“喵”地竄上岩脊之頂,“嘎嘣”就是一個角,側着腦袋用力嚼,連嘴邊掉下的碎屑都顧不上舔。
鐘離先前就在奇怪,他早已檢查過貓的身體,雖是岩元素凝成,但确實是普通貓的結構。按說神智通明的妖化動物也好元素造物也好,能夠理解人類價值評定甚至谙熟交易規則的,早該具備語言溝通能力了,如今這隻貓還“喵”來“喵”去,果然是…營養不足吧。
于是,鐘離投喂得更加頻繁,并将教貓說話納入了“侍奉”日程,講授内容就是細說礦物由來。
自此,往生堂的儀倌們發現,鐘離先生最近除了大肆采買之外又有了新的樂趣——
桂樹下,綠蔭裡,石桌旁坐着鐘離先生,石桌上擺着茶具和礦石,還有一隻尾巴悠閑擺動的碧眼美貓。
“夜泊石,璃月特産,稀有礦石,于靜夜現幽光,為天地元素異變凝聚而成……”
鐘離悠然講完一段,啜了口茶,看向明眸大眼的貓。
“記住了嗎?”
“喵。”
“很好。”擡手挑出一塊上品夜泊石喂進貓嘴。
貓嚼嚼嚼。
“那麼,接下來,石珀,璃月特産,岩元素凝成,多伴生他礦……”
路過的儀倌先是歎為觀止,再是不可抑制的羨慕嫉妒,恨不能以身相代。
“可惡,這世道不是學富五車都不配撸貓了嗎?”
某曾因“鬧鬼”鬧出笑話的青年恨恨咬牙。
岩王帝君養貓的事很快引起了知情者的關注。
甘雨按照仙人們的囑托,撥冗帶着一大匣子石珀和一大行囊做工精良的貓玩具來看帝君和他的貓,一進門,就看到帝君在對着貓吟詩。
“……閑折海榴過翠徑,雪貓戲撲風花影。”
貓眼圓溜溜地看着他。
“……如今榴花正好,風吹影動,不想戲耍一番嗎?據我所知,你已數日不曾外出,整日非食即寝,靜極該思動了。”
貓尾尖動了動,細瞳依然盯着他。
“……你今日已吃掉五柱岩脊了。”
貓就地躺下打了個滾,短暫地展示了一下平坦的絨白肚皮,爬起來乖巧坐好。
鐘離歎氣。
“所以……飯量又長了嗎?”
一條岩脊拔地而起。
貓向客人望了一眼,投去一個不好意思的眼神,便轉身躍上岩脊加餐。
“見笑了。此貓年幼,身量未足,食量…還比較可觀。”
鐘離望向走近的甘雨,無奈說到。
甘雨被帝君護短的樣子逗笑了,打開了匣子和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