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和瑟瑟回到璃月港後,先去明星齋把那些去掉寶石的首飾空托還給星稀。
沒錯,這是瑟瑟的新兼職,由往生堂工匠牽線介紹,經明星齋首飾工匠考核确認,一份老舊首飾改造、主石無傷拆卸的工作!
事實上,瑟瑟自覺等她在往生堂磨練好牙口,獨自完成整個主石更換流程都不在話下。
——技藝的精進讓貓安心,可能的工作機會讓貓振奮,明天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呢!
随後,心情大好的貓百般暗示,鐘離會意,攜貓拜訪雲堇,以探讨“元素效果在戲曲情節中氛圍烘托的應用”為由,暗藏數枚旗陣結晶給貓嘗鮮。
鐘離喂貓時不由反思,是否因貓在語言之外的達意能力太過優秀,或是因他對各種暗示的領會能力太過突出,貓才沒有說話的動力。
當然,他反思的時候也并沒有停下喂貓的動作。
想來,喂貓遛鳥聽書看戲尋老友故交品珍馐美馔,這正是退休生活的真義吧。
然而,平靜的日子總是難得的。
畢竟,人心不如水,平地起波瀾。鐘離縱容而期待的目光裡,他的貓還沒開口說第一句話,就先被煙绯以“盜”之由找上了門。
是的,按照煙绯所說,這場争訟的被告正是岩之魔神的貓。
原來,一個請往生堂轉呈了委托,請求貔貅大人“轉換“礦石的商人,認為貔貅大人收下了他用作原料和報酬的普通礦石,交付給他的卻并非符合他需求的高品礦石——貔貅大人給出的礦石品相高于他所求,不符合雙方約定的用途,他認為“貔貅”大人不能返還他的全部礦石便構成非法侵占,是為“盜”。
是日,鐘離恰好外出,而胡桃在堂内閑來撸貓,聽煙绯這麼說,回憶了一下。
她對那商人還有些印象,隻因他用于請托的礦石确實不是常見的種類。本來,他的“請求”非常苛刻,說要用于家族内的祭祀,對“貔貅”大人提出頗高的要求,且報酬也不豐,那些普通礦石也就勉強滿足交易公平,但為給“貔貅”大人換換口味,儀倌還是轉達了“請求”,按“貔貅”最終所賜來看,那商人還大賺一場呢。
她經營往生堂,對律法并非一無所知,遂問煙绯:“且不說貔貅大人給出的礦石高于約定品質算不算違反契約,便是違約了,他明知原礦石‘轉換’後就變成了新礦石,不可能還返還要求返還,很不合理啊!我記得這種情況一般多是賠償損失?而且,既然他要求貔貅大人返還,那他自己也要返還吧?他家祭祀早就辦完了吧?還返還得出來嗎?”
當然,原材料之外的部分,貔貅大人也不可能返還,都早進貓肚子啦。
煙绯歎氣:“他主張貔貅大人的賜予作為違約賠償,不肯返還。”
胡桃叉腰:“這是空手套白狼吧。這個人的行為自始至終都很蹊跷,不說别的,他一個商人,得罪招财瑞獸貔貅,怎麼想都很古怪。”
煙绯一首托腮,沉吟道:“我同他說明了,就案情來看,他告上衙門也赢不了,但他堅持如此,我也覺得他另有别圖。所以,趁他還沒有告訴我更多秘辛,我拒絕了他,并在他向衙門交上訴狀的第一時間來找貔貅大人啦。怎麼樣,你願意委托我代理你處理這樁官司嗎?”
煙绯和胡桃的目光都轉向了貓。
貓煞有介事地點頭。
“太好了,謝謝你的信任。”煙绯看向端坐在石桌上認真望着她的貓,笑了起來:“不論如何,還是先完成證據收集,或許在這途中,那奇怪商人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啦。”
瑟瑟和胡桃一起點頭。
她覺得有點奇妙,她們都覺得這事隻要她的同意就好,都沒提鐘離的意見,她的獨立貓格被正視了,這讓她有一點點開心。
貓在煙绯驚訝的目光裡,用雪白的梅花絨爪翻開了她寸步不離的大部頭律法彙編,翻到某一頁後,看了片刻,彈出一枚爪尖,在兩處輕輕劃線。
煙绯在貓把書推回到她面前時才反應過來,立刻低頭細看。
第一處,“确實,不符合契約目的這點需要仔細考察呢,你交付的礦石能夠用于祭祀,并且按照胡堂主所言,更高品相的礦石在祭祀中效果更彰,他也确實在祭祀中使用了交付的礦石并順利完成了祭祀,這些事實無法支持他不符合契約目的之說呢,确實是不錯的取證方向。”
第二處,“嗯……沒錯,即便是不符合約定的交付,他同意接受的話,也構成對契約的變更,不構成對契約的違反呢,這也可以作為調查的重點。”
煙绯開心地擡手揉了揉貓耳朵:“哎呀,不愧是貔貅大人,識大地百寶不說,連與交易有關的律法都如此通娴,太了不起啦。”
瑟瑟有點不好意思了。
——貔貅什麼的,到底怎麼回事,有獬豸血統的小姐姐你還不清楚嗎?
煙绯神奇地理解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