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她的臉色就變了。

“快躲開！”

一顆粗短靈敏的蛇頭飛過來，差些咬斷灰原的脖子，還好歐陽蘭提前召喚出飛光攔住。

“有兩個特級。”歐陽蘭補充道，同時召喚出護盾罩住同期們，“我打不過。而且……這附近被人下了帳。”

帳會阻隔手機信号，他們無法求援也無法離開，隻能做鬥獸場裡的困獸垂死掙紮。

灰原問她：“你還能撐多久？”

她搖頭：“撐不了多久。”

話音剛落，護盾就隐隐有碎裂的迹象，不多時一個蛇頭探進來，張開血盆大口，不料歐陽蘭早有預謀，塞了一堆會爆炸的小鳥進去，将它推出護盾範圍爆炸。

她攜取一縷清風，拟造出羽翼潔白有力的海東青。它振翅一扇，将無數偷襲的蛇頭盡數擊飛，随後盤桓在他們周圍護衛。

“看來隻能硬上了。”七海纏緊了手上的繃帶。

這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戰鬥。和特級咒靈相比，他們三個和小羊羔沒什麼區别，唯一需要糾結的就是要分幾口吃完。

歐陽蘭虛空一握，将咒力制成的琵琶抱在懷裡。

“不要超過我的聲音範圍，否則吃不到我給的增益。”她說，“也不需要顧忌我，飛光會帶我避開。”

蛇頭越來越多，海東青已經不足以抵抗。

“大家小心！蛇頭有毒！”

七海和灰原發動術式頂上，琵琶聲動，強化他們的術式效果，驅散蛇頭上的毒素。

歐陽蘭坐在飛光上，除去為七海灰原輔助，還承擔着尋找咒靈本體，提防另一個咒靈的職責。

樂聲如激流奔騰，刀與拳交錯配合，将四面八方冒出來的蛇頭一一滅殺。

但這樣總歸不是辦法，人的耐力是有極限的，隐藏在暗中的咒靈本體明顯是想耗死他們。

高明的獵手自以為勝券在握，興緻勃勃地觀賞獵物絕望的逃亡。

曲調逐漸變得滄桑而平穩，反轉術式适時修複着七海和灰原身上的傷口。

她唱風，便有風應和，改變蛇頭的運行軌迹；她唱花，便有藤蔓長出，将蛇頭串成串，從它們眼眶長出豔麗的花朵。

飛光俯沖接上七海和灰原，與此同時大地深深顫動，咒靈帶來的威懾力越來越重，他們心知肚明，咒靈的本體要來了。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琵琶聲、地震聲、風聲，萬物寂靜。

是他們聾了嗎？

突然七海被狠狠推開，從飛光上摔下，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咒靈裂開的四瓣嘴将歐陽蘭和灰原吞下咀嚼。再張開，令人膽寒的利齒被鮮血浸染，食物甜美得令它胃口大開。

現在，輪到你了。

七海讀懂了空氣，落地後猛得往歐陽蘭創造出的藤蔓叢裡鑽。

咒靈原想一并吞吃了，不料藤蔓比它想得要更堅韌，每一口都帶着尖刺，紮在肉裡疼得它滿地打滾。

它隻有人的軀幹，沒有人的四肢，中間寬，兩頭窄，蛇尾短小，夠不着頭頂的嘴巴。

“哎呀，怎麼這麼笨。”

七海瞳孔緊縮，那是一隻人形咒靈，也是歐陽蘭提示過的第二隻特級咒靈。

他拔去咒靈嘴裡的尖刺，轉頭看向七海。

“你好啊人類。”他态度是那麼的溫和，面貌是那麼的美麗，仿佛他真的是一名溫文爾雅的成年人。

“好有生命力的眼神，真讓人憐愛。”他将手伸進藤蔓叢中，尖刺紮穿他的手臂，迫使他不得不斷臂再生一條。

“真麻煩，早知道把漏瑚帶來了。”

七海維持着半蹲的姿勢，不敢輕舉妄動。

隻要這兩個特級離開，隻要他能逃出去搬救兵，隻要五條悟來了，一定可以救出他們兩個！

“很不錯的想法呢。”他将七海的心聲重複了一遍，連語氣都一模一樣，“不過很可惜，就算是五條悟來了，他也隻能乖乖跪倒，為我獻出一切。”

怎麼可能！七海下意識反駁，同時他意識到眼前的咒靈正在讀取他的思想。但條件是什麼？對視的目光還是聲音？

“隻要他還是個人，就逃不開我的術式。”咒靈的聲音雌雄莫辨，宛如數千人一同回答，癫狂又傲慢。

“我是人類最黑暗的情感，偏執、占有、控制，一起在泥沼裡沉淪，一起在死亡中尋求永恒。命運因我而坎坷，生命因我而堕落，舍不得，恨不能，欲望盤根錯節，屠刀相互傾軋。”

“這就是愛啊。”

七海早就從五條悟處聽過類似的發言，卻第一次見到具象化的咒靈。他避不開讀心，但隻要他還躲在藤蔓叢裡，他就是安全的。

名為愛的咒靈冷笑：“以為逃避就能躲過一劫？你隻是個膽小鬼，不敢面對自己的内心。如此懦弱肮髒的物種，怎配得上萬物靈長的稱呼。”

七海分辨不出咒靈的意圖，他低下頭捂住耳，不聽不看不想，仿佛這樣就能使咒靈放過他。

“七海！”少女輕靈的呼喚觸動了他，沾了血的粉色裙擺自他眼前飄過，理智被蒙蔽，情感與本能催使他行動。

“歐陽！”他擡手便要去抓住那抹粉色，可少女的身形越退越快，最後停在陽光下，言笑晏晏地邀請他。

七海向外爬去，一根柔軟的藤蔓牢牢地捆住了他的腰，像對付不聽話的寵物狗，将他拖回安全區域。

“放開！我！唔！”

藤蔓栓住了他的四肢，堵上他的嘴，葉片遮住眼睛，柔軟的花瓣狠狠地扇了他一個醒神的大比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