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這樣指責我。

它内心控訴，嘴上說不出半分。

“你真該死啊。”

一錘定音，愛喃喃地重複道：“我真該死啊。”

手不受控制地掐上脖頸，明明是不用呼吸的咒靈此刻竟也感受到窒息。

見物理手段殺不死自己，它用上咒力，自爆了。

歐陽蘭撿起掉到地上的餅幹和外包裝，收到塑料袋裡紮好。

溢散的黑色咒力毫無阻礙地融入身體裡，歐陽蘭長長地歎了口氣。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她按着胸口忏悔道，“你很勇敢，很棒，為了完成不可能完成之事奮鬥至今，一定會成功的。”

她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窗戶外即将孵化的咒胎。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漏瑚，它沒有認出歐陽蘭，隻是提醒她别忘了時間。

“知道了。”歐陽蘭向漏瑚招手，“走近點，漏瑚，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

“什麼？”漏瑚走到她身邊，以為是觀察到了什麼變化。

當少女的手抓住它的火山頭，它才意識到不對，正要掙紮，身體卻被搶先一步用反轉術式引爆了。

“啊拉，差了一點。”歐陽蘭親昵地把它的腦袋抱在懷裡，“殺不死就殺不死吧，我的咒力不多，要留着更重要的事情。”

“歐陽蘭！”漏瑚暴怒，身受重傷的它連噴出岩漿燙人一手的力氣都沒有，“你把愛弄哪去了！”

“别那麼見外，漏瑚。” 歐陽蘭盤了盤它光滑的腦殼，“你完全可以把我看成是愛，我也可以做你們咒靈的引路人呀~”

“愛比你好千萬倍！你不過是個卑賤的人類，怎麼能與她相比！”

歐陽蘭好脾氣地解釋道：“不管怎麼說，我和愛确确實實是同一個人哦。”

“大概是誕生的時候它有了自己的意識，就抛下我跑掉了，真是過分。”

“不過沒關系，現在我和她又在一起啦。”

“愛自己很正常，想殺了自己也很正常。”

“不過啊，漏瑚你知道是誰想要一個‘完整’的我嗎？”

漏瑚不理她。

她也沒指望自己的人格魅力能讓漏瑚瞬間倒戈。

随手劃開空間，從中取出筆和本子。翻開第一頁，上面寫着歐陽蘭的名字和大大的遺書兩個字。

漏瑚大驚：“那是你的領域？”

“對，我的領域就是我的夢境，我可以借此扭曲空間，在一些做了标記的地方‘開門’。”

歐陽蘭把漏瑚放在窗台邊上，定格它的視線，不讓它知道自己寫了什麼。

漏瑚不敢相信，它也有領域，自然是知道維持領域需要消耗多少咒力。

而歐陽蘭以夢境為領域，就意味着她每天都要耗費大量的咒力維持領域的存在。

雖說這樣可以避免術式熔斷的問題，可是怎麼可能會有人有這麼多咒力！

歐陽蘭看穿它的想法，慢悠悠地說：“我的咒力是用了别的代價換來的，正常人想像我這麼幹還是算了吧。”

“這就是你蟄伏高專的理由嗎？”

“不是呢，我不出任務單純是因為我懶。”

歐陽蘭寫得很快，内容就幾行，匆匆交代了未查明的幕後黑手，留下幾句祝福就把本子和筆放了回去。

此時，距離咒胎孵化還有半個小時。

“哎呀，不用趕Dead line的感覺真好。”歐陽蘭伸了個懶腰，“不過通常情況下我還是會拖延到最後一刻。”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她拖起漏瑚的腦袋，與它平視：“雖說不殺你，但我還是要給你立些束縛。”

漏瑚警惕：“你想要做什麼。”

“去看書吧，漏瑚。閱讀人類的曆史，了解人類的思想，最後來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是人類。”

她輕輕地哼起家鄉的歌謠，柔風自願鋪在她的腳下，形成一條蜿蜒的天梯。

漏瑚被她抱在懷裡，随着她漸漸升高。

“月影重重呀，盼日出

風聲簌簌呀，等雨停。”

少女的身影越來越渺小，直至被黑雲吞沒。

五條悟察覺到什麼，猛得往空中看去。

“我心悠悠呀，望歸人

歸人款款呀，天也晴~”

人們隻聽到一聲悶雷炸開，而後暴雨傾盆落下，夾雜着狂風，勢要把污濁的世界清洗一遍。

“傑，不用找歐陽了。”雨水順着發絲淌在五條悟臉上，滴在他跟前的水坑裡。

“她現在，到處都是。”

風雨漸漸停歇。

對普通人來說，這隻是一場夏日中午的雷陣雨，時間還是要前進，生活還是要繼續。

而對于咒術師，将要孵化的特級咒胎被自然的力量消滅，全霓虹的咒靈也被這場雨消殺殆盡，他們迎來了一個真正的“暑假”。

至于付出了什麼……

一個反轉術式人才的犧牲固然可惜，但極惡詛咒師夏油傑的背刺更讓人揪心。

三年、五年、十年，總監會上下大換血，咒術界徹底迎來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