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你上次還建議我多關注社會的。”我委屈巴巴地說。
我覺得這不是我的問題,明明是阿彥的毛病。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阿彥就是個不修邊幅的小學老師,不僅是個天然卷,還留了點胡子,衣擺都沒束好,是個人前人後兩幅面孔的家夥。
後來在帝光再見他時,我差點沒第一時間認出他來。他做了發型,還把胡子剃了,天天正裝上課,帥氣也嚴肅,一來就成為帝光明星老師,光靠臉就把女生們收服了,空降下來當重點班的班主任也沒有多大的反對聲,甚至後來北村老師休完産假,也沒有學生提出要她重新帶班,就任由阿彥這麼把我們帶到畢業。
而他在我面前,是個私底下懶散不正經、很會搞人際關系的……叔叔。
爸爸的朋友叫叔叔,沒毛病。
“叫你多看看社會新聞,不是讓你看小說動漫。”阿彥沒好氣地說:“在開成乖一點,這次可沒有另一個阿彥來給你收拾爛攤子了。”
我不滿嘟囔:“我什麼時候不乖了?”
阿彥恭平貌作驚訝地反問我:“你什麼時候乖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入學的時候打了多少架。”
我:“……”
沒有很多吧?也就兩三次?
除了赤司知道的那次,後面在校外還有兩次,我誰都沒說過,阿彥怎麼知道的……
“也就其他老師眼瞎,沒看出來你好學生的皮下面一堆叛逆小心思。”
總覺得他突然把好多人都罵進去。
“不過這是好事。”阿彥話鋒一轉,“人生在世,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拉好可以拉好的關系,才能活得更舒服自在點。”
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摸摸我的頭說:“别太逞強,也别太倔了,要幫忙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示弱開口。”
我聽出來他是為了我好,乖巧點頭應是。
“那老師你現在活得舒服自在嗎?”我最後問道。
阿彥神情恍惚了一瞬,目光落在我的臉上。“起碼答應的事做到了。”
我:什麼跟什麼啊?
“小孩子少管,我等着你上東大的時候請我吃飯呢。”
如果我沒有讀錯的話,剛剛老師臉上一閃而過的,應該是名為“懷念”的情緒。
阿彥老師和我爸爸媽媽,應該不隻是普通同學吧。
拿到錄取通知書之前,我先履行了和山本老師的約定。
我以為我們會去下北澤,那裡是東京livehouse的聚集區,很多樂隊活躍在那裡開演唱會,也有很多二手店和日用品店,價格實惠,深受口袋錢不多的年輕人喜愛,結果山本老師開車帶我去了鼎鼎有名的澀谷。
我眼睛望着車窗外,第一次了解澀谷的繁華。
澀谷是島國乃至整個亞洲出了名的超級購物天堂,整條路都是各種各樣的大型商場,擡頭就看見各種各樣的大型屏幕,上面閃過的都是耳熟能詳的明星和角色,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把澀谷的廣告牌視作人氣衡量的标準之一。
街道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不隻是島國人,還有很多外國人。
我們還經過澀谷有名的十字路口,這裡的景象被用在了很多電視劇和電影之中,好像還申報了吉尼斯紀錄,是世界人流量最多的十字路口。
我今天算土包子進城了。
真的好多人。
老師一路開車,經過繁華區,去到了NHK音樂廳附近的樂器店裡。
這裡是我聽說過但從未來過的地方,不說這所東京音樂廳有多厲害,單單是把練習室安在澀谷,就是把“有錢”刻在了樂隊的招牌裡。
我終于理解為什麼十架七言明明不是有名的樂隊,怎麼也有單碟能上店了。
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花錢。
這個地點一看就知道很有錢。
她把車開進了樂器店後面的停車場,帶我從後門進去。
木質的後門打開就會撥動門口的鈴铛,古銅色的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音,引來店員的注意。
“噢,是山本啊。”
我看着老師的表情迅速慌張起來,像個突然遇到老師抽查作業的學生。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因為山本老師結結巴巴地叫道:“老、老師?您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