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燕長甯起了個大早,練完了半個時辰的字後,主動去了練武場。
碧湖色的騎裝穿在她的身上,比河畔的綠柳還要鮮嫩,惹得年過而立的武師們都忍不住一望再望。
“關師傅。”燕長甯走到關耀的面前,向他作了一揖,在他開口前道:“徒兒腦傷還未痊愈,不便與您交手,近日隻能練練騎射了。”
關耀一聽她這麼說,難得紅了臉:“對不住,那天為師手勁大了些。”
“不是師傅的錯,是徒兒身體太弱了。”燕長甯見他沒有再試自己身手的意思,深深松了口氣。
她目前實在做不到與外男肢體接觸,哪怕是以習武為由。
早有侍衛替她取了常用的弓箭,燕長甯猶豫了片刻,伸手将它接過。
精緻的長弓平躺在掌心裡,燕長甯抿了抿唇,像是第一次出門的幼童,見識到外面世界的玩具,帶着陌生的新鮮的好奇感,試着撫摸了上去。
光滑略顯笨重的木質緊貼着肌膚,沉得燕長甯差點一隻手握不住,她緊了緊掌心,用力抓牢它,另一隻手指不由自主地撥了撥弓弦,細微的彈動與心底忽然升起的悸動奇異地發出了共鳴,意料之外的不抵觸。
燕長甯目視立在原處的靶子,挺了挺本就筆直的脊背,用從未嘗試過的姿勢,拉弓,循着記憶射出了屬于新生的一箭。
箭矢飛出去,弓弦猛烈回彈,将手臂震得發麻。她卻有種躊躇過後,将玩具買下,從此徹底擁有的喜悅感。
“郡主,正中靶心。”對郡主的好箭術習以為常的侍衛并不驚訝。
燕長甯唇角彎了彎,眼睛有明亮的光彩在閃動,此時任誰見了,都不會将她與那個眼神幽寂如潭的先皇後聯想在一起。
“還行。”關耀口氣雖然平淡,心中卻十分認可,愛徒的這一手完全可以震懾住将來的夫君。
燕長甯偏了偏頭,看向悄悄躲在身後的,僅過了一天就似憔悴了十歲的忠王:“爹,我射得好嗎?”
忠王本能的道:“好,好。”随後才驚覺女兒竟然又叫自己爹了!
忠王激動得手腳都不知該如何安放了,有什麼比女兒恢複正常還要讓他振奮?
見忠王激動得失了言語,燕長甯輾轉了一夜的心緒漸漸慢慢放了開來。
她後退了一步,來到忠王的身側,看了眼崇拜地看着她的雙胞胎世子,道:“不是說要一起練的嗎?”
雙胞胎世子驚呼了一下,驟然熱淚盈眶:“精怪被趕跑了!”
燕長甯眼角微微抽動。
大世子高興地去拉弓:“姐姐,我也要射中靶心。”
小世子不甘于後。
燕長甯看着他們一掃昨日的陰霾,興高采烈的模樣,默了默,對突然像被皇位砸中,喜不自勝的忠王道:“爹,給弟弟們請個夫子吧!忠王府的世子走出去,總不好叫人嘲笑目不識丁。”
燕長甯有心想讓他們進皇宮和皇子們一起讀書,畢竟皇宮裡有大燕最博學的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