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屋中的水便已經沒過了她的腳踝。
屋頂的木闆發出咯吱聲,像是老鼠啃斷了木闆,又像是木闆的壽命在重壓下已經走到了盡頭。
她無奈之下叫醒宋岸:“下雨了,這屋子不結實,怕是要塌了。我們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地方躲一下雨。”
宋岸揉着惺忪的睡眼,跟在她身後往外走。
宋驚落不可避免地淋了雨,身上的傷口沾了水,又開始隐隐作痛。
因為下雨,天色比平常都要更暗些。
她遠遠看到,離破廟不遠處還有間屋子,窗棂上正映着淡淡火光。
他們之前尋住處時也看見了那間屋子,但因為裡面有人聲,以為是有人住的,就沒有過去打擾。
但是現在,他們走投無路,隻能去那間屋問上一問,看是否能收留他們一下。
這麼想着,她快步跑過去,在門口停住,正要伸手準備敲門,忽然聽得裡面有人在說話。
她留了個心眼,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仔細聽他們在說什麼。
“今天剛進城的那兩個小孩,長得細皮嫩肉的,一看就……”
說話間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想來屋内應該是生了火,宋驚落還從門縫中聞到了些許肉香。
她已經兩天沒吃飯了,聞到這香味,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咕叫起來。
因為他們的談話提到了她和宋岸,所以宋驚落還是沒有敲門,而是繼續聽下去。
“他們就住在旁邊的破廟裡。唉,這場雨下得可真不巧……”
“誰讓你吃得這麼慢,現在好了,明天又沒得吃了,隻能等後天了。”
“也該歇歇了,我現在看見肉就覺得惡心。”
“你特麼放什麼狗屁,你連你自己兒子的肉都吃得那麼香,現在知道惡心了?”
“……”
之後他們說的話宋驚落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宋岸緊緊攥住宋驚落的手腕,扶着她開始幹嘔起來。
“所以……這個味道是……嘔……的味道。”他一邊幹嘔一邊說。
“我剛剛竟然……險些流了口水……我真該死……”
宋驚落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撫。然後她拉着他的手離這間屋子遠了些,說道:“怕是不隻他們起了這樣的心思。這些人餓瘋了,早将道德倫常抛到了腦後。年齡越小,對他們而言,越是珍馐美味。”
宋岸驚道:“那我們豈不是危險了?”
“姐姐,我甯願去死,也不願意淪為他們的食物。”
宋驚落彎下腰,看向他的眼睛。雨水打在她的臉上,讓她有些睜不開眼,“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真…真的嗎?”宋岸問道。
與此同時,他又想到了那天與狼打鬥時的事。
宋驚落沒再說話,而是帶着他回到破廟,坐在屋檐下避雨。
她讓宋岸靠在她肩膀上,他很快便睡着了。
有眼淚從他的眼角流下來,他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喊着:“不要……姐姐……别丢下我。”
宋驚落低下頭,幫他擦掉臉上的淚水,輕聲哄着:“好,不丢下你。”
宋驚落沒有再睡着,一直看着這場雨下到天亮。
她輕輕動了下自己的左腿,已經痛得沒知覺了。
若是再不醫治,這條腿可能就要廢了。
宋岸醒來時,看到宋驚落眼中的血絲,問道:“姐姐,你一夜沒睡嗎?”
宋驚落點點頭,說:“你睡得那麼死,若我也睡了,他們過來偷襲,你就要變成他們的盤中餐了。”
宋岸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姐姐,是我大意了。那今晚我來守夜!”
他說話時恰好看到宋驚落腿上的傷,仔細觀察了許久,神情凝重的說:“你腿上的傷,不能再拖下去了。”
說完,也不顧宋驚落阻攔,起身便往外走。
“姐姐,你在這裡等我。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一定可以換到錢,給你治病。”
宋驚落喊不住他,腿又動不了,隻能在原地幹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