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夕絕沉默片刻,說道:“多謝表妹體諒。”
他的聽覺很敏銳,可以聽到範無量一行人的腳步聲,并據此分辨方向。宋驚落則負責在前面開路,然後幫路夕絕躲開障礙物。
在黑暗的礦洞中,他是她的耳朵,而她是他的眼睛。
星月遠遠地跟在後面,心中驚訝極了。他從小就跟着路夕絕,用了很長時間才培養出默契。但這兩個人沒認識多久,就有如此默契,再這樣下去,他都快要沒用處了。
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終于等到範無量停了下來。
宋驚落腳步很輕地湊上前去,聽他們的說話聲。
“去,讓他們立刻爬起來幹活。”範無量命令道。
話音落下沒多久,便有人跑過來,為難地說道:“這......趙大人吩咐過,這幾日不準開工!”
範無量輕嗤一聲:“他趙居算個什麼東西,要是沒有我,他能瞞天過海,在這裡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有那個路夕絕又算什麼東西,整日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就把趙居吓得抱頭鼠竄。我可不像他膽子那麼小,趕緊給我開工!”
宋驚落聞言瞥了路夕絕一眼,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想着:這人應該是完了。
看這樣子,範無量是想在趙居炸掉金礦之前,最後撈一筆黃金,然後便抽身而退。
那些人沒辦法,隻能按照他的吩咐,大喊了一聲:“開工!”
趙居如果知道範無量背着他偷偷開工,不知該做何感想。
路夕絕給星月比了一個手勢,星月立刻走上前來,彙報道:“晨晖已經帶人包圍了這裡,等他們開了工,就沖上去抓人。”
路夕絕點頭,示意他退下。
宋驚落調侃道:“看來表哥并不需要人攙扶,是我多此一舉了。”
他輕笑:“表妹也是一片好心,我怎忍心拒絕?”他停頓片刻,慢吞吞地說:“更何況,表妹做得比星月還要好,我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星月在後面聽到這話,不由得嘴角一抽。
礦洞内忽然傳來趙居的聲音:“範大人,你我本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何必互相為難?”
他聽到範無量要強行開工的消息,便匆匆趕來了。
範無量冷哼一聲:“你既然知道,你四處購買火藥,想要炸掉金礦一事,怎麼不知會本官一聲?是你不尊重本官在先,還敢說本官為難你?”
趙居眼中閃過一道寒光,臉上卻帶着谄媚的笑:“這事的确是我考慮不周,範大人莫要生氣。今日範大人想采多少便采多少,我絕不阻攔,就當是我給範大人賠禮了。”
範無量頓時喜不自勝,又驚又喜地問道:“果真!”
趙居肯定地點頭:“絕無二話!”
宋驚落在一旁聽着,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她的心砰砰跳得厲害,有不好的預感躍上心頭,“這種時候,趙居怎麼會放任他開工?”
趙居不像範無量那般沒腦子,他是個精明的人,肯定知道現在開工意味着什麼。但他卻沒有阻止,這隻能說明,他已經有了後招。
這般想着,他們頭頂上忽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這是火藥炸開的聲音。
宋驚落驚呼道:“不好!我們快離開這兒。”
路夕絕卻紋絲不動,“表妹此時能反應過來,倒也不算蠢笨。趙居就是借着範無量,故意引我們前來。他沒有将購買火藥的事告訴範無量,卻把消息傳到了我們耳中,便足以見其目的。”
宋驚落聽他這麼說,忽然就不急了,問道:“如你所說,他應該還沒買到足夠的火藥才對。那現在這些火藥,是從哪裡來的?”
範無量也聽到了爆炸聲,驚慌失措地說:“這是怎麼回事?趙居,你做了什麼?”
趙居笑着罵道:“你這個蠢貨,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他們現在不知道躲在哪個地方,正看着你呢。”
這番話把範無量說得毛骨悚然,他幾乎要跳起來:“那怎麼辦?”
趙居大笑起來:“怎麼辦?當然是把他們都炸死。”
範無量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瘋了?!我們還在這裡。”
“我一直知道你蠢,所以利用你把他們引到這裡。如此,你也算死得其所。路夕絕那個小子以為我是從最近才開始買的火藥,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我開采這個金礦的第一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你放心,我自有辦法逃脫。至于你嘛,就和他們一起死在這裡吧。從此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和這裡的關系。”
範無量被他氣得發抖,用手指指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你...你...”
宋驚落看着路夕絕,又問道:“這麼大一批火藥,他會是從哪裡買來的?”
路夕絕伸出手,輕輕拍掉衣袖上沾染的灰塵,帶着笑意說道:“我賣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