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鐘頭後。

兩個肌肉軋結的男生坐在床頭，敷着面膜，對峙。

“你說你的偶像是……何洋？”

田震淮點頭：“對。”

“你來省隊一是為了進國家隊，二就是為了何洋麼？”餘添星臉上的面膜液滑進嘴裡，口感微苦，他幹脆把臉上那黏黏糊糊的跟敷了坨清鼻涕似的生化武器掀了丢掉。

“诶……都還沒十五分鐘，”田震淮急得伸手想接住，“這可是明星推薦，爆款，膠原蛋白，很貴的。”

餘添星：“……”

最終這片面膜還是被餘添星無情的丢入垃圾桶中。

他想出去抹把臉。

空調屋裡的涼氣作用在沾了“鼻涕”一樣的臉上，臉皮涼得跟涼皮似的。

“呀，你這個行為，就是暴殄天物！”田震淮看着餘添星毫不留戀地把臉上的面膜液洗掉，痛心疾首。

餘添星：“……”

“回到剛剛的話題，”餘添星重新坐回椅子上，感覺自己的臉清爽多了，他重新重複了一遍問題：“你來這一是為了進國家隊，二是為了……何洋？”

“對啊，兄弟，來省隊不就是為了加入國家隊，參加奧運會當奧運冠軍嘛，”田震淮耐心解釋，不過他要特意強調一下，

“不然你以為哥哥為什麼放着俱樂部一個月幾萬的工資不拿，來這裡拿幾千塊的工資，讨飯啊？”

“那你為什麼又要說是為了何洋？”餘添星悶悶道。

田震淮眼皮一跳，小孩顯然是沒抓到他的重點。

納悶之餘，田震淮又不由得想：這小屁孩是不是多少有點執着他跟何洋的關系了？

“偶像啊……”這小孩是不懂偶像的意思嗎？

“何洋，作為我國泳一，世蝶泳二，你出去看看有幾個遊泳的不崇拜他的！”

“我是蛙泳人才，蝶蛙同源你總聽說過吧。”

餘添星剛想問他還崇不崇拜許自源。

“放眼整個華國，隻有何洋是我的偶像！”田震淮說到此處，目露向往，“如果能跟偶像認識……”

說到此處，田震淮砸吧了下嘴，音高恢複正常：“說實話很難想象，我将會是一個多麼幸福的小男孩。”

餘添星：“……”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田震淮補充道。

餘添星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泳帽，有些擔心被這家夥看到。

“其實，”餘添星起身，尋了個比較合适的角度，靠在桌沿邊上，“我跟何洋不熟，我都沒他聯系方式。”

田震淮心說：哥會信你？

“哈哈，沒事，”田震淮面上寬容大度，說，“往後多多關照嘛。”

“不過，”田震淮收回笑容，忽然嚴肅起來，“兄弟，你能答應哥一個條件不？”

餘添星狐疑：“什麼？”

“就是，今天找你當模特的那個女生，”田震淮說，“你别答應她行嗎？”

“我不會答應她。”

“對，你就别理她，诶……”田震淮頓了頓，“她就是個傻子。”

“你……喜歡她？”餘添星見他别别扭扭的樣子，直接了當問出來，“直說呗，又不是什麼丢人的事情。”

田震淮像是被戳中心思，喉嚨一哽。随後他低頭噗嗤一笑，沒想到餘添星這會兒到是機敏，還這麼直接，害他想了半天，找了個“傻子”的蹩腳理由。

“我不會理她的，”餘添星說，“她跟我又沒啥關系。”

田震淮忽然埋着頭向着餘添星走近幾步。

餘添星一慌，連忙把手放下，撐住桌子，身子跟着田震淮走過來的方向挪了挪。

……可不能讓他看見東西了。

田震淮在他跟前一步停下，右手握成拳，一拳抵在餘添星肩臂：“好兄弟。”

說完，他轉過身長長舒了口氣，換了話題：“哎呀，你不知道，你那自由泳技術跟其他人比起來還不錯。”

餘添星在他轉身的一刻就連忙從桌子上将相框拿過來塞進抽屜。

田震淮伸出手比了個“耶”的姿勢： “在你們小組，你怎麼也得排到個前二。”

“……就是你這個子吧，吃虧，太吃虧了，如果你再高個幾厘米，昨天那次測試，你旁邊那個人肯定遊不過你。你要長我這麼高啊，保守估計也就比我差點。”

餘添星：“……”

“對了，你今年多大了？”田震淮蹦上床，問。

“17。”

“你爸和你媽多高？”

“165、174。”

“你這……應該還會長。”

“……”

很多人都說他還會長。

可是，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才會繼續長呢？

如果等到了24歲，運動員的黃金生涯階段就過去了，他那個時候又該怎麼辦呢？

興許是田震淮看他情緒不佳，說：“問題不大，到時候，你實在是沒沖上去，哥給你介紹到俱樂部一樣的，省隊過去的工資更可觀。”

餘添星依舊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