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審出來了,鄭叢那老東西終于招了!”
翌日早朝後,李湛興沖沖地趕至東宮書房,面上喜色一望而知。
“什麼時候能改改你的性子。”裴臻對奏折寫着批注,并未因他帶來的喜訊而展露出别的情緒。
“殿下,臣這是發自内心的高興。”李湛的聲音弱了下去。
“說吧,他藏在了哪?”裴臻語氣淡淡。
“鄭叢家中有一小妾,原是商戶女,家中生意做得挺大。鄭叢昧下的赈災款都借着商運,藏在了她娘家在曲城外的布莊上。”李湛如實禀報道。
“動機為何?”裴臻問。
“為财呗,戶部那群家夥,愛撈油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李湛撇撇嘴。
“這油水可不是一般的大。”裴臻擡頭,沉靜地看向他:“這麼多銀兩被運出城外,城門校尉也是吃幹飯的麼?”
“……鄭家近來有陛下的厚愛,行商送貨向來求快,那些銀兩上面都蓋着布,城門校尉有意讨好,匆匆掃了眼就放行了。”李湛自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不小的壓力。
又是承安帝。
“呵。”裴臻輕嘲一聲。
他接着開口,語氣更加涼薄:“查明白了便早些去布莊核實,西南的事緩不得,鄭家這般辜負父皇的信任,滿門處置了都不為過。”
李湛明白裴臻的意思,道:“是,臣這就吩咐下去,鄭家那邊,家父亦會請奏。”
“下去吧。”
“是。”
李湛走後,衛風自暗處出現,禀報道:“殿下,衛國公世子提前回了曲城,求見殿下。”
***
接連侍寝了兩日,阿玉今日晨起時發現自己來了月信,悄悄在心中松了口氣。
一則為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二則為沒有立即懷上身孕。
“娘娘,殿下邀娘娘去他那邊用午膳,一同見一位客人。”臨近午時,應绮前來托話。
搬來栖鸾殿後,裴臻又為阿玉指派了數名宮侍,但阿玉覺得人多了之後,不如從前在松風閣自在,也更慣用應绮等人。
“好,替我梳妝吧。”阿玉來到梳妝台前,接着道:“不知是什麼客人?”
“奴婢不知,傳話的人沒有說。”應绮搖搖頭。
“那可能是殿下親近之人,不用過分裝扮,比平日正式些便好。”阿玉說道。
“是,娘娘。這支步遙襯您。”應绮選了一支銜着珠玉流蘇的金鸾步遙。
鏡中人皓齒朱唇,明豔動人,配上金步搖,雲鬓花顔不外如是。
應绮由衷道了句:“娘娘,奴婢口拙,不會誇人,但還是想說一句,您真好看。”
阿玉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隻覺在尚宮局的時光仿佛已成了上輩子的事。
“應绮,謝謝你。”阿玉回以一笑。
“娘娘怎麼總是這麼客氣。”應绮道。
阿玉想,她一時半會兒應該還是改不過來。
大抵是因為做奴婢做久了,很難将自己放置在主子的角色上。
午膳被安排在了聽濤院的前廳,阿玉随接引侍從入内,見裴臻與一名豐神俊秀不輸于他的男子已然落座,正在閑談。
這名男子的眉目間與裴臻還有一絲相似,阿玉想,這該不會是裴臻的表兄,那位年紀輕輕便戰功赫赫的衛國公世子吧。
“見過昭訓娘娘,微臣沈诏,給娘娘請安。”男子率先出聲,起身翩然有禮地同阿玉見禮,應證了阿玉的想法。
他的眉宇間清朗俊逸、笑容真切,還帶着幾分武将才有的飒爽。
“沈将軍有禮了。”阿玉對他的觀感很好,回禮道,而後又向裴臻屈了一禮:“殿下,妾身來遲了。”
“無妨。”裴臻的笑容一如既往。
落座後,阿玉在心中想:果然太子的表兄也同太子一般,頗有君子之風,不似旁的王孫公子般驕矜。
“表兄,這是孤的昭訓;玉兒,這是孤的表兄,衛國公世子沈诏。”雖然彼此已然知曉對方的身份,裴臻仍舊對二人介紹道。
二人再次颔首緻意。
此為家宴,裴臻未留宮人在一旁侍奉。
席上,裴臻依舊時不時地為阿玉夾菜,并不避諱着沈诏。
沈诏看在眼裡,隻道表弟心中終于有了認可的女子。
用完午膳,沈诏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見禮,對阿玉道:“初次見面,這是臣代表沈家,給娘娘準備的見禮。路上匆忙,隻是薄禮,忘娘娘不要介意。”
面對工藝極為精美的盒子,加上他話中的“代表沈家”,阿玉有些遲疑,望向裴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