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說了,咱們一起努努力,把整塊門框推倒!”王皇後難得露出掌舵人的表情,她也将拖拽的袖子扯開,保養得當的雙手用力暴起青筋。
什麼高門淑女,什麼母儀天下的國母風度,統統都被她抛到腦後,她壓着牙發出聲嘶力竭的呐喊:“我們不能等死,都過來!”
“是!”其餘宮妃們都學者她,扯去衣裙上礙事的布匹丢遠。
這些布料都是名貴的貢品,脆弱得很,一扯就斷得就像承安帝眼中的她們的宿命。
但她們都不要毫無反抗地接受承安帝給她們規劃好的命運,她們不要體面地赴死,她們要活,要面目猙獰地活下去。
哪怕到了最後希望渺茫的關頭,她們也還是要活!
“甯初霁!你放我們出去,陛下已經獨自落跑,你還有什麼掣肘?”
“我們可以堂堂正正地殉國,而不是窩囊地被燒死在這裡……”宜貴妃仍在不停地拍門,她的手掌通紅、疼得麻木,卻仍未停歇。
“對不住……莺兒,血隐衛都在,我救不了你。”門外終于傳來甯初霁的聲音。
“你現在怕了,與我颠/鸾/倒.鳳的時候怎麼不怕?”死亡愈發近在眼前,宜貴妃嘴上更加沒了顧忌。
她本就是小門小戶出身,為了在宮中争得一方天地才扮作嬌柔模樣,到底壓抑生來潑辣、絕不認命的本性。
長夜漫漫,她将所有難以宣洩的情感都寄托在甯初霁的身上。
終是所托非人,宜貴妃發狠地将憤恨使在手中。
火星子點燃的聲音響起,後妃們做出最後的反抗。
***
這邊宿明洲抽出腰間軟劍,手起刀落,三名前來“請”阿玉回太微宮的血隐衛便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銀光如練般閃過,三人皆是一擊斃命。
阿玉等人提前躲在數尺開外,故而未被那三人脖頸處噴湧的血濺到。
這也是衛林第一次親眼見裴臻讓暗衛捉拿的賊人出手,他由衷地贊歎此人手法老練,連脖頸上的創口也似計算過一般恰到好處,并未造成太殘暴的景象。
還好沒有真的抓到過她,不然他怕是也要成為劍下亡魂。衛林脖頸發涼,慚愧地想。
阿玉微張着口,對鮮血閃過的豔紅懵了一瞬,緊接着扭過頭不去看屍體,大聲道:“太微宮定是不好了,我們趕緊走!”
“好。”阿玉的話一落下,宿明洲便立即回應。
嚴鳳霄凝視着宿明洲手中滴血不沾的軟劍,神情複雜,緊接着蹲下身對阿玉道:“她身上血腥氣重,我背你。”
時間緊迫,阿玉自然不會像上次那樣推讓,立即攀上她暗藏力量的背脊。
嚴鳳霄接好阿玉,回頭意味不明地看了宿明洲一眼,率先飛身向屋檐。
“阿梧,阿慧,你們背好人,别掉隊!”嚴鳳霄的聲音随着風聲傳來。
宿明洲挑眉,收起軟劍,走至遊連卿的身前将她攔腰提起,也往屋檐上去。
阿梧與阿慧則分别背起柳映和應绮,跟上她們的步伐。
衛林被面前這一幕狠狠驚掉下巴,接着也不得不緊随她們身後。
空氣中濃烈的火油味在宮道上蔓延,不止太微宮,好多宮殿都被潑上了熱油。
底下各路宮人們四散,皆在逃命。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阿玉在心中焦急地喚着,她直覺太微宮中的娘娘們處境并不會更好,宮人尚能跑出來,可特意要血隐衛将她帶去太微宮的承安帝,會給娘娘們留活路嗎?
宿明洲速度更快,一會兒就超過了她們,嚴鳳霄也卯足了勁,太微宮終于近在咫尺。
“他們要點火了!”阿玉看到好些穿着盔甲的男子在鐵桶邊挨個點燃火把,急匆匆道。
“該死的衛風,我讓他給我準備武器,他跑去哪了!”嚴鳳宵眼中也冒着火。
眼看着火把就要接觸到屋宇,阿玉轉頭對衛林道:“你們的人什麼時候到?長清池!你讓他們去長清池引點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