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描了個淡妝,一切都差不多快收拾好,沒想到臨到穿裙子的時候犯了難。
這套裙後背是紐扣的設計,程不喜折騰半天,最上邊兩枚扣子始終扣不上,手臂都捲紅了。
呼吸不穩,臉蛋兒漲紅,尤其耳朵尖尖,像浮了層胭脂紗粉,惹人疼。
正在鞋櫃旁負隅頑抗,乍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這個點在二樓的,能進她卧室的,除了陸家姐姐沒别人。
“思雨姐姐…”程不喜不疑有他,立馬求助,“幫我扣一下後面的,紐扣…”
她弓着腰,單手護住滑嫩的胸口不至于走光,後背光滑的曲線一覽無遺,精緻曼妙的蝴蝶骨俏生生,晃得人眼迷離。
來人目睹這禁忌香豔的一幕,微微頓促,好看的眉峰順勢擰起,有短暫的失神。
程不喜馬虎,沒聞出他身上氣味,那是一種高級的木質香。
市面上愛用這款香的人很少,非常小衆,且格調暗黑,袖口一絲檀香混雜其中,禁欲感拉滿。
來人短暫的失神,緊接着信步朝她傍近。
他的指腹冰冰涼涼,手指修長且靈巧,不知是玉制紐扣沾染的溫度還是他本身溫感低的緣故,落在蝴蝶骨處,激起一陣酥麻漣漪。
周遭寂靜,剛扣好一個,程不喜忽覺不對勁,扭過頭去,目光瞬然對上,她直直愣住了,小鹿眼睛膨圓,呆呆喊:“哥哥。”
這絕對是下意識的叫喊,可比剛才那聲幹幹巴巴的‘陸大哥’順意好聽得多了。
叫完程不喜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都做了些什麼,居然敢叫他幫自己系紐扣...
自打有了嫌隙,他們從沒這樣親密過。
并且剛才他倆可是吵了架,幾乎勢成水火,一想到這兒她頓時驚慌地往後退了數步,臉色白了又白。
陸庭洲不似她,全程神情坦然,目光清明如許,沒有絲毫的失态,繼續幫她将剩下的一枚扣子扣好。
程不喜先他一步辯說:“我,我以為是思雨姐姐的——”
陸庭洲淡淡嗯聲,并不像她那般慌張無主,視線将她從頭到腳掃量:“打算穿這一套?”
程不喜:“……”呆呆低頭看向自己。
這下丢人丢大發了,腳上一隻拖鞋還穿錯了。
本來就夠心煩意亂了,想不通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卧室裡。
不等她确認,“太素,換一套。”他不容置疑地說。
說罷,十分自然而然地坐上了床尾凳,抄起她剛才放下的經濟學原理書——裡邊的漫畫,津津有味開始翻。
書很舊,封面印着一行字,應該是漫畫的名字:《億萬契約寵婚:攻略那個冰山系教授》
他見狀雙眉微撩,再緊一點就成了“川”。但僅僅是零點幾秒的異樣,又恢複了正常,雖含帶鄙夷,還是信手翻開了。
這矜貴優雅的一幕,說是頂級雜志的封面也不為過。
程不喜後知後覺他的目的是這本漫畫,奈何這個時候想從老虎口中搶奪獵物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并且這條裙子能順利穿好,代價可不是一般的大,程不喜舍不得脫,并且覺得穿素點兒好。
“思雨姐姐說了,要穿的敞亮。”她負隅頑抗。
“嗯,生日那條?”他神閑氣定,翻了一頁漫畫,并未看她。
奇怪,生日…
說起生日就有點兒冒火,生日當天他壓根兒沒回來,隻大老遠派人寄了條圍脖當禮物。
是的圍脖。
她生日在五月,是夏季,距離戴圍脖的時間還太早。送這個意味着什麼?好像是臨時不得已随手選了個玩意兒湊數。敷衍得連陸夫人都覺得不像話,那可是她二十歲生日。
以至于陸夫人當着全家人的面給他打電話,一通猛輸出,程不喜隐隐聽見電話那頭沉沉不耐的嗓音,說忙。
忙。
是啊,一直都很忙。
所以他是怎麼知道今年生日陸伯母送她裙子的?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二姐姐說的。
可即便程不喜想投其所好,也做不到:“那條被伯母送去改腰身了。”她說。
腰身。
陸庭洲下意識瞥她腰際,細直纖長似水蛇,僅用單手就能握住,或許就是古人口中大逆不道的“貨腰”。
喉頭自上而下滑滾,他偏了偏頭,目光對準衣櫃裡那一排排無人問津的奢牌衣裙,略微梭巡,眯眼道:“嗯,中間那條,湖綠的。”
湖綠?真不懂他,湖綠不更素嗎?程不喜腹诽,揪起細長好看的峨眉。
可是沒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噘着嘴,邊取下欽點的湖綠色衣裙邊對着鏡子比劃。
有點兒賭氣,連帶着語氣也不端、不敬起來:“陸大哥,我要換衣服。”
不過是片刻功夫,稱謂就又換成了陸大哥。
這樣泾渭分明,請他出去的動機不要太顯著。
陸庭洲皺眉,這裡就他們兩個。
他放下手裡五顔六色的漫畫書,粗制濫造毫無觀賞性質的色.情刊物,書脊磨損得不堪,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翻閱過不能夠正常閱讀,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像個寶貝似的護在懷中。
并且,竹馬教授和學生妹,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命題。
可以說,非常,之不喜歡。
厭棄。
他整個身軀傾軋過來,周遭的氣場過于強大,程不喜本能瑟縮着往後退了半步。
本就體型相差巨大,警覺無孔不入,這種逼仄的包圍下程不喜本能地萌生了害怕和逃跑的念頭。
“小喜。”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面對面叫過她,唇齒的碰撞叫他生出一陣恍惚和戰栗。
這一幕三年來隻發生在睡夢中,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叫嚣着,思念,垂想,惦記。
期待這一刻已經太久太久。
“你是要讓我的心,坐整宿的過山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