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薩拉查凝視着戈德裡克藍色的眼睛，他像個小動物一樣蹭上來，額頭抵在戈德裡克的額頭上，鼻尖碰上鼻尖。

太近了。

連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剛剛十八歲的戈德裡克咽了咽口水，他能看見薩拉查光潔的皮膚，細小的絨毛在他臉上根根分明，黑色睫毛連成一片，像渡鴉的羽毛，眼睛、薩拉查的眼睛不光是綠色，離近了看瞳孔裡還有絲絲縷縷的藍，戈德裡克恍惚地想，這是我的藍色嗎？

沒有任何布料遮掩，戈德裡克的身體狀态一覽無餘，他尴尬的并上腿，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薩拉查無知無覺的靠着他，衣服的布料在戈德裡克身上刮來刮去，挑戰他脆弱的神經——

‘砰！’

薩拉查被戈德裡克撞倒在地上。

……

戈德裡克有點不好意思，他想問薩拉查疼不疼，反正他自己挺疼的，就見到薩拉查站起來，拍拍灰，又蹲到他面前。

‘砰——咚！’

薩拉查用額頭回敬了他，但是戈德裡克身後是壁爐，他的後腦狠狠地撞向壁爐，發出巨大的聲響。

戈德裡克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安靜極了，他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裡了，死在薩拉查的玩笑下，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什麼事也沒有，他旁邊擺放着半瓶魔藥，壓着還有一張字條。戈德裡克拿起字條看了看，應該是薩拉查寫的，漂亮的拉丁文龍飛鳳舞地印在羊皮紙上，墨水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香氣，非常好聞。

【醒來後外敷剩下半瓶。】

戈德裡克将魔藥倒在手上，扒拉開頭發去塗抹受傷的位置，即使不太均勻戈德裡克也能感覺到清清涼涼的魔藥起作用了，很舒服，一用就知道這是高品質魔藥。

就這麼給了自己，一個抓來的野巫師，小少爺可真夠奢侈的。

戈德裡克把瓶子和字條放在原地，小心地遠離爐火避免它們燒起來，然後走到床邊去看薩拉查，薩拉查陷在柔軟蓬松的被褥裡，黑色的長發散落在綠色的床單上，像湖水裡飄蕩的水草。他不知道做了什麼夢，眉頭蹙起，看起來并不好過。

戈德裡克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去想要撫平薩拉查的眉頭，卻被捉住了。

薩拉查綠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嘴裡威脅似的冒出蛇語，陰冷滑膩，令人不快。

戈德裡克想把手抽回來，但是沒抽動，房間裡響起細細簌簌的聲音，有什麼東西遊過來了，戈德裡克簡直毛骨悚然，那東西滑過了他的腳，帶點溫度，沒他想的那樣濕潤，有點幹燥，但是确實很有壓迫感。

是蛇，不知道有沒有毒——斯萊特林會養無毒蛇嗎？戈德裡克不敢想這個可能性——但是體型十分巨大。

戈德裡克整個人都僵硬了，他的頭不敢轉動，隻好拼命轉動眼球往下看，陰影緩緩爬上床，毫無疑問是蛇，它爬上來，盤到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手上，對戈德裡克吐信子。

“薩、薩拉查，對不起，我沒有惡意，你先松開我好不好？”戈德裡克小心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向後仰，離那條蛇遠一點兒，他沒被抓住的那隻手向後摸索，然後觸碰到了什麼東西。戈德裡克立刻掃視房間，做出判斷，那應該是白天看見的蛇雕，因為隻是擺件，而不是鑲嵌在牆壁裡的雕塑，可以拿起來防身。

薩拉查嘴裡的嘶嘶聲更急切了，他用力地拽了一下戈德裡克，大蛇配合地一甩尾巴拌了戈德裡克一腳，戈德裡克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床上，緊接着他聽到“嗖”的一聲，一把尖銳、雪亮的刺劍從蛇雕嘴裡吐出來。

如果薩拉查再慢一步，戈德裡克的腦袋就要串串兒了。

“嘶。”戈德裡克後怕的吸了一口涼氣，這小黑巫師家裡也太危險了，不過對方又救了自己一條命。

“下去。”薩拉查非常不愉快，他讨厭别人上床，更讨厭睡夢中被打攪。

“嘶嘶~”大蛇配合地張大嘴巴恐吓戈德裡克，大有一副你再靠近我就咬你了的姿态。

戈德裡克抽了一下手，這下薩拉查終于放手了，他看上去有點尴尬，又讓人走又不肯放開怎麼看怎麼無理取鬧。

“别在我睡覺的時候靠近我。”薩拉查揉了揉眉心，感覺額頭突突直跳，“我有點應激反應。”

“那我睡哪裡？地上好涼，好硬。”戈德裡克蹭下床，剛剛又被薩拉查救了，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怕薩拉查了。他甚至敢和那條蠢蛇對視，還沖它做鬼臉。

“嘶！！”

【行了。你别欺負他，回去睡覺吧。】薩拉查揉了揉大蛇的下巴，無視了對方的告狀。

大蛇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戈德裡克注意到那條蛇遊回了壁爐上。

感情那條蛇雕還真是條活的蛇，而自己靠了它一整天！戈德裡克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把腦袋擱在床上，手搭在下巴下面，不依不饒地看向薩拉查：“我也想睡舒服的床。”

“……”薩拉查又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