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一串長到沒人會仔細聽的書目名冊。
“我非常痛心,我需要宣判我的老朋友有罪,我最痛心的一點是,他還曾經是我的恩師!但是我不能因為私情使他豁免,正是出于我對他深厚的情誼,我才必須将他交給神靈審判!”格雷主教眼中含淚,大聲說道,“主禁止我們流他人之血,因此我們應該選擇溫和的方式,我在此宣判,凱特,曾經的神父,惡魔的養育者,将被判處絞刑!”
日照當頭,兩名衛兵架着虛弱不堪的凱特神父走上絞刑架,他們将繩圈套到他的脖子上,緊接着抽走了凱特神父腳下的木闆。
骨頭扭斷的聲音在沉默的空氣中震耳欲聾,似乎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名退休神父就這樣被吊在生命盡頭。
“啪!啪!”兩聲爆響喚醒人們茫然的耳膜,幾千雙眼睛木讷地看向在爆破聲中突兀出現的薩拉查與戈德裡克。
“惡魔出現了!他們是惡魔,是來救惡魔的養育者的!!”
衛兵沖上前将他們包圍,戈德裡克也從腰間抽出長劍,他們對視着互相點頭,又一次幻影移形,二人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高台上。
“是惡魔!真的是惡魔!”市民們狂亂地奔跑,衛兵一時間顧不上捕獵巫師,隻能先将群衆疏散,格雷主教擋在聖子身前,看向查看屍體的戈德裡克和薩拉查。
“沒救了。”薩拉查搖搖頭。
戈德裡克揮劍砍斷繩索,抱着凱特神父的屍體發出歎息:“至少讓阿爾伯特再見他一面。”
他們無視了格雷主教,無視了麻瓜們警惕的目光,在一片混亂中,再度消失不見。
“你們看到了!他們是惡魔!他們帶走了同伴的屍體!我們必須阻止這一切,不能讓惡魔再次入侵我們的領地!”格雷主教高聲呼喊,掩面而泣,悲痛的外表下,猙獰的笑容被覆蓋在臉上的手掌擋住,隻有聖子看見這一切。
阿爾伯特呆呆地坐在凱特神父身邊,迷茫地看向薩拉查。
“斯萊特林教授。”他的嗓子沙啞極了,“教授,救救他,求求你,巫師能夠死而複生吧?你有那麼多魔藥,那麼多辦法,你能帶回爺爺的,是不是?”
“……”薩拉查垂下眼,“我很抱歉。”
戈德裡克按住薩拉查的肩膀:“我們去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是我,不是你們去晚了,是我暈倒了,是我沒有在暈倒前說清楚,都是我!”阿爾伯特發瘋一樣捶打自己的胸膛,“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太過得意向其他人炫耀魔法!要不是我将筆記留在了爺爺身邊!要不是我……”他哽咽了一下,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凱特神父手上,“全部都是我的錯!”
“不,這一切與你無關。”薩拉查的聲音平靜極了,好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凱特神父的死是因為教會,因為格雷神父、格雷主教需要一個安撫民衆的借口,沒有你,他也會用其他辦法構陷一個退休的神父。”
何況,恐怕教會對舊聖子失蹤的事早有懷疑,這一次隻是清算。
“即便不是凱特神父,也會有其他人作為犧牲品,阿爾伯特,這不是你的錯。”
赫爾加陪在阿爾伯特身邊,安撫他的情緒,戈德裡克和薩拉查離開側翼的空房間站在走廊裡。
這裡在九百年後被用作醫療翼,現在薩拉查開辟了這塊地方停放凱特神父的屍身。
“你什麼時候開始對政治博弈有敏感度了?”戈德裡克低聲問道,“安撫民衆,犧牲品,你從前可說不出這種分析。”
“人都會成長,我也一樣。”薩拉查平靜地說道,“恐怕我們早已深陷漩渦之中卻毫無自知呢。”
“好吧,攝魂取念,我猜一定是這個,你在那個主教腦袋裡看到了什麼?”戈德裡克根本不信他的鬼話。
薩拉查冷淡地瞥了一眼戈德裡克,心情十分沉重:“你覺不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昨天抓捕,今日宣判當場行刑,好像生怕中間出岔子。我沒有去看格雷主教的腦袋,我曾經試過,但是他那雙眼睛阻礙了攝魂取念。我看的是聖子的記憶。”
聖子一直跟在格雷主教身邊,看着他在蘇格蘭王與教會之間周旋,看着他不停地讓渡利益,被迫讓教會成為王權的工具,看着他一步一步,被王與貴族們推到舞台中央,扮演一個跳舞的木偶。
“我還需要去查證一些事情,失陪。”
薩拉查大步流星地離開醫療翼,戈德裡克神色複雜地看向薩拉查的背影,微微歎息。
凱特神父被埋葬在禁林邊緣,霍格沃茨為這位神父舉辦了一個小小的葬禮,薩拉查作為阿爾伯特的教授,卻沒有出席。
斯萊特林教授沒有心。
不知何時,這條流言在學生間廣為流傳,但是據岡特小姐查證,最早散布流言的人,絕非出自斯萊特林學院。